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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三十六诀第12部分阅读

    想来只怕是母亲临死之前,用尽全力才爬到爹爹身旁。想到此,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心中直道:“爹爹妈妈,孩儿一定杀了番僧一伙,为你们报仇!”他到主人的房中,打火点燃了油灯,想找一套衣服,岂知这客栈主人身材偏矮,竟无一套合适他的衣服。他挨个房间查看,但凡有人的屋子无一不是客死房中,心里登时才明白为何这店里寂静无声,原来店里从上至下都被黑衣人杀害。走回大堂,只见店伴的尸首兀自躺在地下,那店伴和他身材相仿,心道:“说不得,只好换上死人的衣服。”除下死人衣衫,拿在手中,但觉秽臭冲鼻,心想该当洗上一洗,再行换上,转念又想:“我如为了贪图一时清洁,耽误得一时半刻,待会敌人杀回,岂不辜负了母亲一片心意?”一咬牙齿,将全身衣衫脱得清光,穿上了死人的衣衫。四下查看,只见父亲和自己的长剑、母亲的金刀,都抛在地下。他将父母兵刃拾了起来,包在一块破布之中,插在背后衣内,又来回两趟将父母尸身搬到后院葬好。想给父母立块碑牌,突然想到如果敌人折回,只怕爹爹妈妈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想起父母一世英名,死后却连葬身牌位也是没有,自己做儿子的亲手埋葬父母,却又无能为力,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好一会,他才起身点燃一支火把,走出店门,只听得街上蟋蟀之声隐隐传来,突然间感到一阵凄凉,忍不住便要放声大哭。他举手一掷,火把在黑影中划了一道红弧,“嗤”地一声,跌入水池,登时熄灭,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第五十回 流浪

    他心道:“何宝庭啊何宝庭,你若不小心,若不忍耐,再落入番僧恶贼的手中,便如这火把跌入臭水池塘中一般。”举袖擦了擦眼睛,衣袖碰到脸上,臭气直冲,几欲呕吐,大声道:“这一点臭气也耐不了,枉自称为男子汉大丈夫了。”当下拔足而行。走不了几步,腰间又剧痛起来,他咬紧牙关,反而走得更加快了。行到黎明,太阳光迎面照了过来,耀眼生花,何宝庭心中一凛:“天下之大,又何处是我家,我又该往哪而行?”想到家,不禁抬头望向太阳,心中寻思:“从此便要浪迹天涯,再回武馆看一眼吧。”转身朝扬州方向走去。没行出多远,转念想到:“这一路遥远,须得去买一匹坐骑才好,只不知要多少银子。”一摸口袋,不由得连声叫苦,此番出来,金银珠宝都放在马鞍旁的皮囊之中,何振天和夫人身边都有银两,但在安葬的时候却被自己一起埋在了土中。他身上却一两银子也无。他急上加急,顿足叫道:“那便如何是好?那便如何是好?”呆了一阵,心想:“何宝庭啊何宝庭,你为何这般无用,堂堂七尺男儿,还会饿死不成?”迈步向回家方向走去。到得午间,腹中已饿得咕咕直叫,见路旁几株果树上生满了果实,也不知是什么水果,虽然未熟,也可充饥。走到树下,伸手便要去摘,随即心想:“这些是有主之物,不告而取,便是作贼。何家三代都是响当当的武林豪杰,我怎么能作盗贼勾当?倘若给人见到,骂我一声小贼,教我以后如何做人?德威武馆的招牌从此再也立不起来了。”

    他幼禀庭训,知道大盗都由小贼变来,而小贼最初窃物,往往也不过一瓜一果之微,由小而多,终于积重难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想到此处,不由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立下念头:“终有一日,我要重振德威武馆的声威,大丈夫须当立定脚跟做人,宁做乞儿,不作盗贼。”迈开大步,向前急行,再不向道旁的果树多瞧一眼。行出数里,来到一个小村,他走向一家人家,嗫嗫嚅嚅的乞讨食物。他一生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曾向旁人乞求过甚么?只说得三句话,已胀红了脸。

    那农家的农妇刚和丈夫怄气,给汉子打了一顿,满肚子正没好气,听得何宝庭乞食,开口便骂了他个狗血淋头,提起扫帚,喝道:“你这小贼,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老娘不见了一只母鸡,定是你偷去吃了,还想来偷鸡摸狗。老娘便有米饭,也不施舍给你这下流胚子。你偷了我家的鸡,害得我家那天杀的大发脾气,揍得老娘周身都是乌青……”那农妇骂一句,何宝庭退一步。那农妇骂得兴起,提起扫帚向何宝庭脸上拍来。何宝庭大怒,斜身一闪,举掌便欲向她击去,陡然动念:“我求食不遂,却去殴打这乡下蠢妇,岂不笑话?”硬生生将这一掌收转,岂知用力大了,收掌不易,一个踉跄,左脚踹上了一堆牛粪,脚下一滑,仰天便倒。那农妇哈哈大笑,骂道:“小毛贼,跌的好!”一扫帚拍在他头上,再在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这才转身回屋。何宝庭受此羞辱,愤慨难言,挣扎着爬起,脸上手上都是牛粪。正狼狈间,那农妇从屋中出来,拿着四枝煮熟的玉米棒子,交在他手里,笑骂:“小鬼头,这就吃吧!老天爷生了你这样一张俊脸蛋,比人家新媳妇还要好看,偏就是不学好,好吃懒做,有个屁用?”何宝庭大怒,便要将玉米棒子摔出。那农妇笑道:“好,你摔,你摔!你有种不怕饿死,就把玉米棒子摔掉,饿死你这小贼。”何宝庭心想:“要重振我武馆威风,今后须得百忍千忍,再艰难耻辱的事,也当咬紧牙关,狠狠忍住。给这乡下女人羞辱一番,又算得什么?”便道:“多谢你了!”张口便往玉米棒子咬去。那农妇笑道:“我料你不肯摔。”转身走开,自言自语:“这小鬼饿得这样厉害,我那只鸡看来不是他偷的。唉,我家这天杀的,能有他一半好脾气,也就好了。”

    何宝庭一路乞食,有时则在山野间采摘野果充饥,好在这一年江苏省年岁甚熟,五谷丰登,民间颇有余粮,他虽然将脸孔涂得十分污秽,但言语文雅,得人好感,求食倒也不难。沿路一直行得八九日后,已回扬州。他怕敌人还在扬州,白天不敢擅自回武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这才悄悄朝德威武馆奔去。一别武馆已有时日,此刻心中五味具杂,到得附近,却远远见到武馆早就烧成了一片白地,连累左邻右舍数十家人都烧得精光。”何宝庭心中暗叫一声苦,悄悄走近,见整条街都是焦木赤砖,遍地瓦砾。他悄立半晌,心道:“那自是苦智这帮的恶贼们干的。此仇不报,枉自为人。”他本想离开漂泊之前再回家看一眼,哪里料到却是这般下场。心下凄苦,待要离去之时,突然想到父亲当日悄悄告诉自己剑谱埋在武馆佛堂后身的大槐树下。他心想此刻离去,恐再也不能回到扬州,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想找些扁铲之类的工具却又没有,当下只得来到藏书地方,俯身徒手挖土。挖了良久,已能触碰到硬物,心中猜想便是剑谱,此时手上被土中坚石刮得满是鲜血,他顾不得疼痛,只拼命挖掘,不一会便挖出一个四方形的匣子来。这小匣做得甚为精妙,密封极好,何宝庭费了好大劲才将匣子打开,果然见里面放着一本小册,上面写着“何家剑法”四个大字。他想翻开来看,却记起父亲遗训,当下将剑谱揣好,准备离去。走到一处所在的时候,何宝庭突然停下,原来那是欧阳萍葬身的地方,眼望土包,何宝庭呆立良久,满是悲愤,心中暗暗发了个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一路南下,目标便是杭州致远镖局。此番家里遭遇变故,他早已举目无亲,若不是回家看到欧阳萍埋身之处,恐怕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门子亲戚。此刻他只盼能够快些到达杭州,投奔未来岳父欧阳龙。他走走停停,一路行乞,行得二十余日后,已到了浙江境内,他问明途径,径赴杭州,心想到得致远镖局,欧阳龙看在往日情分上,总会收留自己,最不济也可取些盘缠,用于生计。到得杭州城内,一打听致远镖局,那行人说道:“致远镖局?你问来做什么?镖局子早烧没了。”何宝庭心中暗叫一声苦,来到镖局的所在,果见整座镖局都烧得干干净净。何宝庭心道:“苦智番僧下手这般快,居然连欧阳家也不放过,想必自是料得自己会来投奔,找自己不到,这才杀了岳父一家。”何宝庭在杭州来不及停留,即日离开。此番在这世上可真算得上再无一个亲戚朋友。从此便只能浪迹天涯,乞讨为生。要想重振德威武馆,只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五十一回 故人

    张三那日与吴景义分开,心下好不失落,这吴景义虽疯疯癫癫,但毕竟是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自己之人,况且他一身本领也是拜吴景义所赐。他下山找了吴景义几日,却始终找不见,心里本想去找裴满真,但一看到自己指上的铁环,便会想起吴景义让自己去雪山当掌门一事。虽然到现在心里仍然将信将疑,但想起吴景义当时神情,却也由不得自己不信,在外面漂泊几日之后,终于决定前往雪山一探究竟。

    他怀中有钱,这一路上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这一日眼见前面道旁有家小面店,当下进店去买碗面吃,吃完面后,立即伸手到包裹中去取银两,摸到一锭银子付帐。店家将店中所有铜钱拿出来做找头,兀自不足。张三从小低声下气,受人欺辱,这时候当即将手一摆,大声道:“都收下吧,不用找了!”终于也有了回阔绰的气概。离开面店,又行三十余里后,来到一个大镇,他这天已走了半日,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他在街边买了个洪油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殊无停雨之象,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中坐满了人,便进去找了个座头。小二泡了壶茶,端上一碟瓜子、一碟蚕豆。

    他喝了杯茶,咬着瓜子解闷,忽听有人说道:“小少爷,大伙儿坐坐行不行?”那人也不等张三回答,大大咧咧便坐将下来,跟着又有两人打横坐下。

    张三初时浑没想到那人是对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才想到“小少爷”乃是自己。他自从救了陈蓉莺,手中多了钱两,除了日常住店打尖这些开销外,自然也要把自己身上这身行头也换一换,他本相貌英俊,这一换上绫罗绸缎,俨然便是个少爷打扮。此刻听到人家这么叫自己,心中也有些欢欣,笑道:“行,行!请坐,请坐!”只见这三人都身穿黑农,腰间挂着兵刃。

    这三条汉子自顾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没去理会张三。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武林大会,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些时日,轩辕府上就已挤满了贺客。”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道:“那自然啦。轩辕盟主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江湖之中哪一个不想跟他结交结交?再说,当今蒙古大兵压境,老盟主这么做也是想我中原武林人士能为国家出一份力,只要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有谁能不来。我看再过得几天,还有得热闹呢。”另一个花白胡子道:“若说蒙古人压境,倒不如说那刘整起兵造反。我看这次大会老盟主多半也会召集大伙征讨这个大汉j。”那年轻人道:“可不是,当年金兵犯宋的时候刘整尚能以十八铁骑袭破信阳,如今这才过了多少年头,蒙古替了姓完颜的,没想到大宋的功臣倒变成了叛将,这事叫谁也是想不通。”瞎眼汉子冷笑道:“想不通?你怎的不看看朝廷怎样待刘整的。”那花白胡子道:“卢老弟,话可不是这么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莫说刘整没怎样,就算受了莫大冤屈,也要以国家利益为先。连我们这些江湖上行走的汉子都知此,何况他身为军机重臣。如今他一起兵,四川迅速沦陷,我看荆襄之地多半危矣。”那姓卢的瞎眼汉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般愚忠,老子瞧着心头有气。”张三听得津津有味,只盼他们不停谈下去,哪知这三人话不投机,各自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忽听得旁边桌上有人高声说道:“刘整自幼生活关中地区,金末的时候才投大宋,屡立战功,他一个北方人凭着武艺升迁,难免让些个南方将领心里不舒服,这里边就有襄阳守将吕文德。刚才这位老哥说荆襄之地要丢,我看也是使然,吕文德屡次陷害刘整,刘整上报朝廷却不得重视,这回刘整起兵,定要给忽必烈献个大礼,我看多半便是荆襄。要怪,也只能怪朝廷昏庸无道。”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张三却是认得此人,正是日前与自己一同搭救陈蓉莺的黑衣男子。那花白胡子一拍桌子,怒道:“大逆不道!”余下两人拉住花白胡子,叫他消气,那人笑笑,喝杯茶,对张三说道:“张兄,好久不见。”

    张三一愣,暗道:“他如何识得我名?”见对方笑吟吟地瞧着自己,便点下头作为回礼。

    花白胡子见两人认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张三心说莫得罪了几人,刚要陪个笑脸,却听他说道:“这位少爷既然有相熟之人,就请移个步子,我们也坐得宽敞些。”张三还未答话,对面桌上那人却哈哈大笑,道:“我这位兄弟先来的,要移也是你三个移走,哪有他走的道理?”花白胡子一听这话,起身怒道:“说不得,原来是来找茬的!”对面道:“笑话,国家大事,你谈我也谈,大家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兄弟坐的好好的,你却赶他,他可曾说过一句你不爱听的没有?”他这几句虽然态度蛮横,但却是句句在理,花白胡子脸上挂不住,骂道:“||乳|

    臭未干,也来谈论国家大事!”转眼看向张三,见张三呆坐那里只顾喝茶,伸手便抓过去,似要把张三扔过去一般。张三见他抓来,刚要躲避,却不料对面桌上那人速度更快,一只茶杯飞来,正好打在花白胡子腕上,花白胡子刚要缩手,怎料杯里还有开水,烫得他哇哇大叫。花白胡子一甩手,怒道:“原来还是个会家子,这便看走眼了。”这当口早就有人去喊掌柜,掌柜跟店小二奔来,不住讨好,那花白胡子一把推开小二,抽出兵刃朝对面桌上砍去。

    那人道了声:“好!”起身避过,花白胡子见一击不中,第二刀跟着砍来。那人只躲不攻,二十余招过后,花白胡子一路刀法还未使完,那人轻哼一声,笑道:“回门刀也就这么回事了。”

    花白胡子见他说出自己武功家数,心里一激灵,那人却突然发力,足下一蹬,绕到他身后,花白胡子一刀挥来,那人低头闪过,胳膊肘顺势撞向他腰眼,花白胡子吃痛,再也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从二人动手到现在,与花白胡子同桌的两人一直没有出手,此时见他落败,这才奔出来将他搀起。那姓卢的瞎眼汉子说道:“彭大哥,咱们走吧。”原来那花白胡子姓彭。只听他怒道:“这时才出现,刚才却做什么去了!”非是他二人不肯援手,只是觉得花白胡子理亏,自己不好出来管这事。此时听花白胡子怒气冲冲地问自己,姓卢的只是陪笑:“彭大哥,小弟不对,小弟不对,咱们走,咱们走。”另一个年轻人朝对面桌一抱拳,也不等花白胡子说话,两个人便搀着他一起离开了茶馆。

    第五十二回 打赌

    张三见三人离去,这才转头瞧向对面桌子,只见那人拎着茶壶笑吟吟地走过来,坐在张三对面,开口说道:“张兄,上次一别已有几日,可还好么?”张三初时就已一肚子疑问,这时见对方又再道出自己姓氏,也不答话,直接问道:“你如何识得我名?”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张兄你又何必为这点小事挂怀。今日见到,那便是缘,张兄你说是么?”张三一直觉得这人不坏,对他也无敌意,现在听他说得句句在理,心里寻思:“我若再喋喋不休,倒显得小气。”便笑道:“你说的对,只是我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捋了捋发鬓,这才说道:“好说,好说,兄弟姓云,双名飞扬。”张三念道:“云飞扬,云飞扬……”接着笑道:“你这名字好听。”云飞扬听了大笑,拍手说道:“普天之下,如此说者,张兄你为最!”张三不懂他话中意思,云飞扬问道:“张兄初旅江湖么?”张三见被他说破,有些不好意思,脸略微红晕,点了点头。云飞扬见状又是大笑,朝掌柜喊道:“店家,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