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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35部分阅读

树上结队窜走,每只猴儿手上都拿著一柄弹弓,腰间悬著小布袋,里头装有石子,猴儿们不停搭弓掏石,对著底下的山猪屁股射个不停,将山猪们赶往卫靖所在之处。

    卫靖便也开始在树枝上奔走,他动作矫捷,奔爬弹跳,踏落一团团树上的积雪。他大步一跃,伸手揪著一条横长树枝,晃荡一圈,攀跃到远处一株大树干上,他一手拉著树干分枝,另一手拔剑出鞘,见到奔来的山猪踏入他脚下范围,便挥剑斩在树干旁一条绳索上,那绳索立断,触动机关,底下一张大网四个角儿哗啦啦地给拉了起来。

    山猪们嗥叫挣扎,一只只自向上拉起的大网中翻滚跌下,一落地便四散窜逃,有一只小山猪让其他山猪挤在网子中央,当那些山猪全都逃了之时,这小山猪仍在网中翻滚,而网子四角已完全拉起,小山猪再无可逃,只能不停地挣扎,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四周的猴儿们兴奋马蚤动,在树梢、地上不停奔跳泼叫,卫靖松手落下,好几只猴儿拉来了一辆板车,卫靖拿著绳索将那小山猪连著网子给捆了起来,将它扛上板车。

    突而树丛之间窜出一个大家伙,是一只更大的山猪,朝卫靖直冲而来,卫靖惊愕怪叫,纵身跃了个筋斗,闪过大山猪的撞击,大山猪胡冲直撞,将四周的猴儿全吓得奔爬上树,朝著这大山猪乱射石子。

    “住手,你们射到我啦!”卫靖嚷嚷叫著,他一面用手臂挡著那些猴儿胡乱射下的石子,一面自地下捡了捆绳索。

    那大山猪一个转向,又朝卫靖奔冲而去,卫靖急急忙忙地结著绳圈,在那大山猪的尖牙几乎要顶进他腿上之际,这才低身侧闪避过,顺手将手中绳圈套上山猪口鼻,出力勒扯,那山猪吃痛,转身追撞卫靖,卫靖看准了山猪冲来之势,一手拉扯绳圈,一手按在那山猪鼻子上端,使山猪的冲撞之力偏移,朝地上撞去,磅的一声,山猪翻了个滚,挣扎爬起时,右前蹄、右后蹄,都给卫靖绕上了绳索。

    卫靖拉动绳索,或推或拉或拐或拽,使那山猪每每在站稳之前,再度摔倒翻肚,下一刻,那山猪四只脚都给绳索缠上,还给打了好几个死结。

    卫靖抹抹汗,用力拍了那大山猪屁股一巴掌,说:“看在你舍身救友的份上,我晚点吃你。”

    几只猴儿推著板车过来,卫靖先将小山猪卸下,跟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大山猪架上板车,再将小山猪放在大山猪背上,捆上好几圈绳,这才松了口气,挥手一招:“大伙儿回家啰──”

    百来只穿著棉布背心的猴儿们声势浩大,数十只猴儿轮流拉著板车前头的长绳,卫靖在后头推著,一路向上,从半山腰看去,四周都是高拔大山,这儿可不是卫靖三年前初登上的狼山,而是距离狼山数百来里远的蛇蜒山。

    卫靖领著猴儿一路欢欣鼓舞地往山上走,转入一条小山道,前方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平坡,平坡上有两间木屋,远处还有一个小棚子,棚子底下有七八只大铁笼,一共关著五只山猪。

    卫靖将板车推到那猪笼旁,松绳赶猪,将抓来的两只山猪关入了一只大铁笼中,棚子底下的看顾猴儿,吱吱叫著,向里头扔洒饲料,塞入水盆。

    “唉……”卫靖叉著腰,在那几只猪笼前走来晃去,连连摇头,对著里头的猪说:“今儿个轮到谁?老实说我真是舍不得……但也没办法,这蛇蜒山上也没别的东西好吃,便只有你们在山上晃来晃去,不吃你们吃谁啊……”

    卫靖在一个笼子前蹲下,对著里头的山猪说:“好吧,就你好了,你这家伙平常饲料吃最多,吃饱了就呼噜噜乱叫吵人,你可别怪我……”

    卫靖正说话时,突然前方高处的山巅传出一阵号角声,声音响亮悠长。

    “来啦!来啦──”卫靖惊叫弹起,只见到远处天际弥漫著的烟尘更多了,他赶紧拉过几张大布将猪笼遮上,对著猴儿们喊:“全躲进屋里去──”

    他狂奔喊著,冲入其中一间小木屋中,里头是打铁工房,有炉窑、鼓风设备,和一大堆完成和未完成的兵器,卫靖在一张桌上抓了一件厚实的大斗蓬,将之披挂上肩,出屋朝著蛇蜒山上更高处,那号角声响方向赶去。

    他奔过几条山道,附近已无树林,全都是覆盖著白雪的坚石山壁,从这儿看去,在离蛇蜒山不远处的另一座大山顶上,冲出滚滚烟尘,忽地天摇地动,一声一声沉闷巨响传向四方,好似有一条巨龙藏在那山中怒吼一般,跟著是红红的山火喷发出来,喷上了半边天,更多的烟尘随那山火泄出。

    “哇──”卫靖看傻了眼,赶紧将那大斗蓬穿上,他加快脚步向前方一座圆形小屋奔去,那屋是以坚石砌成,外头还涂上了防火石浆,卫靖入屋,杨仇飞正背著手,伫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著十数里之外那火山喷发,半晌才说:“小子,又上哪儿去野了?我吹了这么多次号角,你这才来?”

    “外公,我去捉你最爱吃的大山猪啦。”卫靖嘻嘻哈哈地说,也凑到窗边,只见到那火山不停喷发山火,落下来的红浆在山上划出一道道有如血痕的红迹。

    卫靖看得惊心动魄,忍不住来到屋外,迎著吹拂而来的暖风向那火山张望,呢呢喃喃地说:“和我想像中有些不同……”

    火山的热气向四方袭卷,附近的冰雪一下子融去大半。卫靖在外头观看半晌,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热风吹得他头昏眼花,口干舌燥,赶紧奔回屋内,说:“外公,咱们得走啦,在这儿会给活活热死!”

    杨仇飞与卫靖出了这小屋,只见到白烟遮去了大半边天,他们盖上斗蓬头套,又取出布巾以雪水沾湿,覆住口鼻,返回山腰小屋。

    “你们还顾著玩,我不是要你们躲入屋里吗?”卫靖喝叱著那些不听话的猴儿,将它们一只一只都扔入了屋里,杨仇飞则抽出长剑,打开猪笼,将那些山猪一一刺死。

    “外公,手下留情啊──”卫靖喊叫著,来到杨仇飞面前,替今日刚捉来的那两只大小山猪求情。“这两只便放了吧,咱们吃不了这么多。”

    杨仇飞也不置可否,与卫靖合力将一只只大山猪拖上板车,拉到小屋旁,放血清洗、切剁成块,装入大袋中,带入了小屋。

    那屋内竟有地下暗道,有几间小室,里头备有饮水干粮和猴子饲料。

    火山不时爆发,烟尘笼罩了附近的山和地,卫靖与杨仇飞,连同百来只猴儿,都躲藏在这小屋与密道之中度日,他们会在烟尘较少的时候出外探看情势。

    一连过了三十余日,火山终于不再喷发,天空上的烟尘也已落尽,卫靖这才指挥著猴儿,提水打扫屋外那遍地白灰。

    “准备好了吗?走吧。”杨仇飞提起行囊,将惯手长剑佩于腰间,又提著一把伞,催促著卫靖。

    卫靖也背著几个包袱,他呼喝几声,招来一批身穿白色背心的猴儿,约莫三十来只,这批猴儿大都是猴群中较为敏捷且体力较好的猴儿,它们吱吱叫著,到了打铁工房中,协力拖来两辆板车,上头摆著铁锄、铁锹之类的掘地工具,也有猴子饲料和随身杂物。

    祖孙二人连同一批猴子,浩浩荡荡地往那火山前进,到了火山,只见处处都是让山火烧过的痕迹,那些火浆已凝结成了奇形怪状的石面,上头还覆著雪花。

    “这活儿果然要在这寒冬中才能进行,要是盛夏,可能要烫死人了……”卫靖一面说话,和杨仇飞一人抓了一柄铁锄,各自领著十只猴儿分头行走,留下十只猴儿看顾板车。

    卫靖朝一处突起小堆奔去,用锄头掘地,将那小堆掘开,那小堆底下竟有一深坑,坑中积著约八分满、已经凝结的炎浆结块,在坑口上方边际又有一斜斜的小凹坑,里头摆了一个长形防火石盆,里头结了一块黑黝黝的钢铁,约莫手臂长短粗细,卫靖兴奋地取出石盆,只觉得还微微发热,他将石盆砸碎,取出钢铁,左右翻看,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转身去找杨仇飞。

    “外公,你看这成不成?”卫靖将那手臂大小的钢铁递给杨仇飞,杨仇飞接过,检视半晌,摇摇头,随手抛在地上,说:“烧得不够。”

    地上几只猴儿将那钢铁费力地拖往板车,协力扔入板车的篓子中。

    “啊……”卫靖拭著汗,看著这大片荒野山坡,呢喃说著:“要炼月儿铁还真是不容易……”

    三年下来,卫靖随著杨仇飞跋涉群山,四处搜集炼造月儿铁的材料,半年之前,杨仇飞听闻了这火山偶而会冒出白烟,便领著卫靖与猴子们,来到了火山旁的蛇蜒山上住下,一住数个月,他们在火山上掘了数十个凹坑,造出数十个天然炉窑,将那炼月儿铁的材料放入凹坑之中,便等著某日火山爆发时,利用凹坑盛接这“地心火”,来烧炼钢材。

    但这天然炉窑难以控制,有些凹坑盛接的炎浆不够,无法烧足三十日,有些则是让炎浆淹没,烧得过头,和附近凹坑土石禞f成一块。

    卫靖和杨仇飞,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这数十个凹坑之中的钢铁全掘了出来,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失败的废铁,比寻常钢铁还要不及,但也有约三分之一的钢铁虽不及月儿铁,但也能造出一等兵刃,卫靖将这些钢铁捆覆扎实,摆在板车之上。

    另外也有三块钢铁,烧得最好,杨仇飞将之掘出之后,朗声长笑许久,他将卫靖招来,对他说:“小子,平时你总爱自称自己也是剑王,我都怎么说你?”

    “你都说我是‘屁个剑王’,再不然就是‘吹牛王’、‘泼猴王’……”卫靖随口回答著。

    杨仇飞嘻嘻笑著说:“是啊,不过我决定不久之后便将‘剑王’这名号让给你啦。”

    “什么!”卫靖有些惊愕,拉著杨仇飞的手,说:“外公,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再过不久,江湖上便没有‘剑王杨仇飞’这名堂啦……”杨仇飞笑著说,他见卫靖一脸愕然地望著他,便补充说:“老子我是‘剑神杨仇飞’!”

    “呿!”卫靖挥挥手,不再答腔,指挥著猴儿整备板车,与杨仇飞下山,返回蛇蜒山,却没有长住,而是将那些兵器成品与半成品装捆整备,装上一辆辆板车,转往他处,在经过了数十天之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孙眉县境内的狼山。

    卫靖的神色却颇为忧愁,因为一向威风朗朗的杨仇飞病了,他已年过八十岁了。

    卫靖雇了一辆马车和几个工人,协助他们运送大量兵器铸材,那些工人却不愿将货品送上山,只愿送到山脚下的茶水店,便匆匆离去。

    “小剑王,你长成大男人了。”茶水店老板递上两碗茶,斜眼瞅著卫靖,卫靖仍自顾自地生著气,怒骂著那些工人。茶水店老板又看看杨仇飞,注意到了这昔日剑王的憔悴面容,这才露出了忧虑的神色,问:“杨老先生身子微恙吗?”

    “是啊,火山爆发之时,那地方忽冷忽热的,我外公受了风寒,身子不适呢。”卫靖喝干茶,气恼地说:“所以我才这么生气,那些家伙收足了钱,工作却只做一半,真是可恶!”

    “这你也不能怪他们。”茶水店老板说:“前两年你们离去之后,这狼又回来了,狼回来不打紧,连熊也来了,现下那些旅人别说像以往那样以水果打发猴儿,便是带刀带剑,也未必保得安危了,两个月前便有几个旅人让熊吃了,入冬之后,才稍稍宁静些。”

    “有这种事?”卫靖有些惊愕,气鼓鼓地呢喃说著:“趁著我不在,那些家伙胆敢侵入我的地盘伤人。”

    茶水店老板特地煮了些药炖膳食给杨仇飞用,笑著说:“老先生,您这外孙当真将自己当成山大王了。”

    “他是猴儿王。”杨仇飞斜斜瞅了卫靖一眼,卫靖正叽哩咕噜向那些猴儿训话,他挥手指了指,不时冒出几句猴子叫声,那些猴儿吱嘎嚷嚷著,分成三队奔上了山,一副要将狼山夺回的模样。杨仇飞喝了一口药汤,和茶水店老板说:“你瞧,他还会讲猴子话。”

    杨仇飞顿了顿,清咳几声,说:“现在……情势又如何了?闯天门神兵会,应当又要开场啦。”

    “今年这场,不是神兵会,是英雄会,闯天门要举办第三次的英雄会。”茶水店老板细声地说。

    “英雄会?”杨仇飞眼睛一瞪,咳了半晌,这才冷笑说著:“当今世上,英雄还剩几个?英雄会?他们配吗?”

    “老先生有所不知,半年之前,西边几个县又传出土匪的踪迹,闯天门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他们又要剿匪,又要壮大帮威啦。”

    “哼,土匪打土匪,倒也有趣。”

    这晚,茶水店老板召集了几个熟识的工人,替杨仇飞和卫靖搬运兵刃铸材,将一车一车的物品都搬回了狼山腰上的洞屋之中。

    为了防止狼袭,茶水店老板亲自督军押阵,他手上按著一柄弯刀,一双眼睛比平时锐利了十倍不止。

    “茶老板,原来你也不简单啊。”卫靖跟在后头,一路上向树梢上的猴儿发出探路号令,他看著茶水店老板腰间那把弯刀,说:“这是柄好刀。”

    “嘿嘿,这是剑王老先生造给我的,当然好。”

    “我外公将‘剑王’这称号让给我了,以后你得叫他‘剑神’。”

    杨仇飞在后头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斥说:“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突然前头树上猴群发出尖叫,四周的猴儿们全马蚤动了起来,卫靖哼了一声:“大家小心,狼来啦。”

    卫靖话未说完,山道一侧果然亮出许多双晶亮眼睛,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猴儿们在树上奔走,但它们的弹弓却没带在身上,只得在树上摘折树枝往下扔。

    那些野狼受了猴儿们的刺激,也露出狰狞面孔,扑出了草丛之间,将卫靖一行团团围住。

    那些工人们吓得挤成一团,卫靖和茶水店老板一左一右拦在野狼前头,茶水店老板看看卫靖,说:“小子,你能收拾几只,便尽力而为,余下的我来解决。”

    “茶老板,那你可能一只都打不著啦!”卫靖哈哈一笑,拔剑出鞘,朝著一只扑来的恶狼刺去,那狼登时毙命。

    狼群们攻了上来,茶水店老板弯刀左劈右扫,一下子斩死两只狼,卫靖也连连出剑,刺死了两只狼,但小腿也让狼咬了一口,拐了一跤,有些狼狈。

    “老先生,你没传他杨家剑法?”茶水店老板方才以话相激,便要见识这小剑王的剑术,但见卫靖他虽能刺死恶狼,但剑法并无精奇之处,不由得有些失望,又见他让野狼咬倒,便大步上前挥刀一斩,将一只便要扑上卫靖身子的野狼斩成两半。

    “这小子倔得很,我取笑他的小玩具,他便不高兴,硬是要花费心思练习他那小玩具,这剑术便耽搁下来了。”杨仇飞冷冷地说。

    “什么小玩具,让你们瞧瞧卫大爷的刀法!”卫靖翻身跃起,将长剑入鞘,抬脚踢那些狼,他手快,一掠一勾掐了两匹狼的颈子,磅地让它们脑袋撞脑袋。跟著他摸出腰间八手,他那八手经过多次改良,整副八手皆以精钢打造,用途也从以往的“工具”,变成了“兵器”,尺寸加长到十吋。

    卫靖扳出乌钢短刀,俯身闪过一只迎面扑来的野狼,顺势在那狼颈上一划,那狼立时毙命,脖颈之处血流如注。

    “狼啊狼,不是我要杀你们,你要吃咱们,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呀!”卫靖嚷嚷著,身形越来越快,只见他将杨家擒拿手中的抓、勾、掠、拐、摔、按、拿等手法,以八手小刀使之,每一刀都划在野狼的颈子上,那些野狼全都一刀毙命。

    “小剑王的擒拿手法倒真有老先生的风采。”茶水店老板见卫靖虽持小刀,但骨子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杨家擒拿手,这才对他另眼相看。

    余下的六七只狼自知不敌,纷纷窜回了林间,四处逃窜,猴儿们尖声叫著,一部份奔跳著去追那些狼,一部份则跟在卫靖一行人前后左右,护送他们上山。

    卫靖见到了洞屋,院子、屋上都积满了落叶尘埃,他呼啸几声,猴儿们纷纷自树上落下,一只只排整队形,听著卫靖发号司令。

    “樊军,带几只猴打扫鸡圈;公孙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