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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第4部分阅读



    只是这进来的,却不止裕德一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人,正是三日之前便离开了静安寺的言兆和巫彦。

    “爹!”一进门,言兆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兆……兆儿……?”言庆“唰”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而变得成熟起来的言兆,眼神有着狂喜和心安,却没有难以置信。

    凌奕见了,心下闪过一丝了然。却依然静默地站着,仿佛眼前这出父子相逢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爹,是兆儿……兆儿不孝!让爹担心了!”说着言兆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言庆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将言兆从地上扶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良久,像是终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般,拍了拍言兆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眼神一转,看到了一旁负手而立的巫彦,言庆问道:“这位是……?”

    “爹,这是……这是我师兄……”言兆急忙回答道,又看了一眼巫彦,有些欲言又止。

    “在下巫彦,”巫彦拱手道:“南诏人士。”

    听到巫彦的回答,言庆的眉毛一挑,眼睛在巫彦和言兆之间转过一轮,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道:“先生客气,犬子叨扰先生多年,老夫谢过,现下出门在外礼数不周,改日定当偕犬子登门拜谢。”

    言庆的话,让巫彦皱起了眉头 ,正要说话便见言兆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于是缓了缓心绪,说道:“言兆是我师弟,我本该护着他的。”

    听到巫彦的话,言庆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他太清楚不过了——言兆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师兄!

    这个师门,怕是在言兆失踪的这些年里认下的罢。这样想着,言庆松了眉头,却看到言兆望向自己的目光,内里有愧疚有担忧。

    想起巫彦的反应,言庆心头猛然一震,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眼神在屋内扫了一圈,言庆对凌奕说道:“时候不早了,弈儿可要去休息?”

    “嗯,外公同小舅舅多年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弈儿便先行告退了。”说着,凌奕向几人行了礼。

    “去吧,你身子还没痊愈,明早便不用来请安了。”言庆点点头,说道。

    “是。”回了话,凌奕便同裕德离开了。

    几人目送凌奕离开,直到裕德将房门关上,言庆才将目光收回来。自己的小儿子,离开时还只有十六岁的青涩少年,而如今却已经长成了这般气质温润的青年。

    五年的时光,他失去了疼爱的小儿子,失去了宠爱的二女儿,他是真的累了。他人只道,长平候府,世家名门,却不知道这侯门似海,繁华富贵的背后,是他午夜梦回之时的无边寂寥。寻常人家的儿孙满堂,天伦之乐,对他来说却可望而不可即。也是因此,凌奕这个外孙,才会让他如此看重。

    大儿子远在边疆,二女儿早逝,小儿子……身死异乡,连那祖陵里,也只留了一冢衣冠。

    如今,曾经以为阴阳两隔的小儿子却站在了自己面前。纵使来的路上,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真的见到人的那一刻,那种狂喜和安心,却是不能用言语来叙说的。

    在狂喜之后,却是后怕。

    当年的长平侯府,虽然不如凌阳候府般如日中天,却也无人敢掠其锋芒。如此,言兆入南疆依旧被人暗算,而现在的长平候府早就不如当年之势,此时若言兆归来……

    想到这里,言庆抬头看了一眼巫彦:“巫先生,本……我有一事相求,但请先生应允。”

    “伯父客气,伯父是言兆的父亲,便是巫彦的长辈,长辈有命,巫彦莫敢不从。”巫彦拱手行礼,说道。

    “如此,便有劳了……”

    闻松院西厢房

    “裕德,你明日让无朝去弄点焰火来。”凌奕看着替自己更衣的裕德,突然开口吩咐道。

    听到主子的话,裕德手上的动作一顿,回道:“是。”

    “这几日,便让无字部的人撤了吧,有外公在也不用他们来守着了。”凌奕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地温柔起来。

    “是。”裕德应了,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奴才……奴才谢过主子。”

    “嗯?”挑眉看着裕德,凌奕有些吃惊。

    “今夜老侯爷……奴才……奴才此生定不负主子厚望,粉身碎骨也定当相报!”说着,裕德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凌奕看着跪在地上的裕德挥了挥手,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你要记得,其余的,你便什么都不知道。”

    “是,奴才记住了。”说完,裕德依言站了起来,开口问道:“明日主子可还要去见华歆少主?”

    “要的。”点点头,凌奕说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裕德帮凌奕更了衣,伺候着凌奕睡下,便退了出去。

    第13章 告别

    第二天,凌奕起得很早,洗漱完毕后便在房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棋局,裕德静立一旁。棋子被拨弄时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似乎是敲在谁的心上,又似乎是谁毫无意义的呢喃。

    “裕德。”似乎是终于回过了神,凌奕开口说道:“让你准备的烟火准备好了么?”

    “回主子,准备好了。”裕德回道,看了一眼凌奕的脸色又说道:“主子,该用早膳了。”

    凌奕闻言看了一眼窗外,笑道:“不急。”

    闻言裕德便不再做声。

    短暂的交谈过后,房间里便又陷入了沉默,直到长平侯派人来唤,凌奕才慢腾腾地从软榻上起来,随着侍卫向长平侯的西厢走去。

    “奕儿给外公请安。”一进门,凌奕便乖巧地说道。

    “嗯。”长平侯点点头,招手道:“奕儿你过来陪外公用早膳可好?”

    “好!”说着,凌奕露出了开心的笑脸,真真如同九岁孩童那般,天真美好。

    长平侯点点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仿佛前一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仿佛,那段对弈时的对话从来不曾存在,仿佛言兆和巫彦从来不曾出现过。就如同水面被鱼儿弄出的涟漪,风吹过了,便毫无踪迹,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发现,也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去注意水下的动静。

    华歆从书案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头伸出窗外喊到:“福叔!什么时辰了?”

    闻言,在院里和大和尚下棋的华福回过头说道:“快午时了,少主可是饿了?”

    “嗯。”点点头,华歆说道:“用完午膳我想去佛塔走走。”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华歆笑了起来。

    “好,好,少主要做什么都行!”华福笑着点点头,便转头去准备午膳了。转头间,不动声色的给了在隐没暗处的暗卫们一个眼神,见暗卫们领命离开后,才快步向厨房走去。

    没有看到这些的华歆,嘴带笑意的望着窗外的桂花树,九月桂花开,香飘十里,桂花酒一定也很好喝吧。

    凌奕如同往常一般,在佛塔前等着华歆的出现。就如同曾经的华歆所说的,塔上的泷江风光,真是值得拿了一壶好酒看上一天的景色。当年华歆提起的时候,他也曾允诺过,有机会定当陪他共赏泷江风光。但这些,就如同曾经他对华歆的更多许诺一般,转头成空。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再没有机会了。

    他已经习惯了华歆长久以来的等待,似乎只要他回头,华歆就会在哪里,给他准备好所有他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在他需要的时候,华歆总是随立在侧。

    十七年啊,十七年的时光有多长?他已经快回忆不起当年的情景了,就连华歆的面目也在十七年的时光中慢模糊,但是某些情景总是清晰如昨日。比如,华歆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如,华歆鬓角那朵梅花的模样,再比如,华歆跑动的时候,长发和衣角被风带起时的模样。这些细如发丝的情景,总是会提醒他,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不是每段传说,都如同世人传说的那般圆满。传说,自是平添了许多世人向往的东西,有时,便是世人的寄托。天下人都说,他和华歆,高山流水,君子相交,是可以以性命相托的交情。却不知道,在着锦绣的面目下,他和华歆,最后走到了怎么样锥心刺骨,鲜血淋漓的地步。

    想着,凌奕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目光向着紫竹林望去,那是华歆来的方向。

    这一次,就让他来等候吧。

    如同当年华歆等着自己一样,这一次,就让他等华歆吧。

    “阿奕——!”华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紫竹林间隐约露出他红色的衣袍。

    凌奕神情温柔地望着华歆的身影在紫竹林间慢慢清晰起来,渐渐勾起了笑容,挺身而立,答道:“我在!”我在,我会一直都在。

    华歆自小家教甚严,身边也没有什么同龄的孩子,况且以华歆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平时身边也没有什么玩伴。对于愿意陪自己聊天下棋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点心的凌奕,华歆心里是很喜欢的。而且因了那天灯会的原因,华歆知道凌奕受了伤,知道凌奕在养伤还每日赴约,华歆自然也感动于这份心意。

    所以当凌奕告诉华歆自己过几天便要离开静安寺的时候,华歆有些反应不过来。(<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

    “阿奕要走了么!?”华歆侧过头,一脸惊异地看着凌奕,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嗯。”点点头,凌奕伸手拂去华歆头上的竹叶说道:“家中长辈已经来接我了,等安排妥当我便要离开了。”

    “那——那阿奕什么时候走?”华歆低着头,双手不停地轻扯着袖口。许是因为不开心的原因,声音都低下去了。

    看着华歆的样子,凌奕慢慢将被扯得有些皱的袖口从华歆的手里拿出来,开口道:“过几天罢,阿歆不开心吗?”

    “没……没有啊。”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华歆突然抬起了头,说道:“那阿奕着几天还会来这里么?”

    “嗯,会来的。”对于华歆这样的反应,凌奕有些意外,但是想想又了然。他认识的华歆,本来就是那样洒脱不羁的人物,哪怕重来一次,到底骨子里还是那个人,有些心性,便是如何也不会变的。想着,凌奕的眼神又柔软了下来:“我给你寻了份礼物,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礼物?”华歆看着笑容满面的凌奕,开口说道:“阿奕一直都在送我东西,这次又是什么?”

    “烟火。”伸手指了指裕德身旁摆放着的烟火,凌奕说道:“那日你同我说,那焰火别出心裁,想来你该是很喜欢的。”

    纵使只是六岁的孩童,华歆还是对凌奕一直以来总是送自己东西的举动感到了些许不安,他看着凌奕的笑容有些迟疑的开口:“阿奕这样……一直送我这些,没有关系么?”

    “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凌奕说道:“什么?”

    “无功不受禄,阿奕这样一直送我东西……”

    “不是说过了么?阿歆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会双手奉上。”失去的时间越长,有机会重新开始的时候便会越珍惜。如若可以,他恨不得将这天下送到华歆的面前。

    还是沉不住气啊,凌奕在心里苦笑了起来,他忘记了以华歆的性子和家教,自己这样示好的举动,怕是只会让华歆不安而已。

    “可是你已经给过谢礼了!”华歆说道:“夫子也说过,君子之交淡……”

    “那你便给我准备一份谢礼吧!”凌奕打断了华歆的话,“如此,阿歆便给我准备一份谢礼吧,就当是给我的临别赠礼,如何?”

    “……”华歆看着凌奕的眼睛,那里面的东西他不懂,只是知道,很珍贵,珍贵到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看懂,去守护。点点头:“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是夜,闻松院

    长平侯将手上的信,放在一旁,对凌奕招了招手:“奕儿,你过来。”

    凌奕起身走过去,在长平侯身边站定。

    “奕儿,也是到了该请武夫子的年纪了,本来是要你寻了这青阳镇的紫阳道长,拜入他门下的。”说着,叹了口气:“哪知道,这紫阳道长行踪不定,要找到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这一来一回,总是要耽误不少功夫,可是奕儿的事情总是不能再拖了。”

    “一切听从外公的安排。”凌奕低声答道。紫阳道长,本就是他和外公找的一个借口,别说这紫阳道长行踪不定,就是存不存在都值得商榷。

    “嗯,此次你随我回长平拜祭你母亲,便顺便陪我这个老头子过过寿辰罢。”长平侯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信说道:“你舅舅也请了旨,会同你舅母一起回来,说起来,奕儿还没有见过你舅母吧?”

    点点头,凌奕说道:“一直没有机会拜见舅母,是奕儿的不是。”

    “那这次便见见罢,你舅母出身江湖名门,便让她为你寻一位武夫子罢。”说着,长平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东边的佛塔旁,可是种满了紫竹?”

    听到这句话,凌奕心里一紧,面上还是平静无波地回答道:“是的,很大一片紫竹林,奕儿非常喜欢,而且还认识了一个朋友。”

    “哦?”长平侯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样的朋友?”

    “是个很好的朋友。”凌奕眨着大眼睛,看着长平侯:“灯会那日,他还救过我的命。”

    “是么?那可要好好报答人家。”似乎是接受了凌奕的说法,长平侯点点头,便没有再问了。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长平侯念及凌奕年纪小又受了伤便让他回房休息了。

    “裕德。”凌奕开口说道:“你让无朝去查查,最近我和华歆交往的事,还有那些人在注意。”

    “是。”裕德躬身答道:“我今日送烟花过去华少主那边的时候,看到了华家的管家,他对于我送的烟花到是没说什么。”

    “嗯。”点点头,凌奕表示知道了。

    华歆的家世变注定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意。华家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些在暗处的,他看不见的目光。

    静安寺东。

    “福叔,福叔,你说我要送阿奕什么好呢?”华歆一手撑着下巴,侧着头问一旁的华福。

    “这……老奴一时也想不起来啊!”华福摇了摇头,那个孩子,怎么说都是侯府的世子,哪怕不得宠,但是该有的吃穿用度也应该是不缺的。

    不经意间,华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一拍手,说道:“有了!”

    “啊?”华福还没有反应过来,华歆就已经朝着院子跑出去了。

    如同千百年来一样,月亮依然陪伴着如水的夜晚,给归家的人照亮道路,给受伤的人抚平疼痛。

    第15章 故人相见

    和顺十四年,十月初五,长平。

    长平侯府外,言跃焦急地看着街口,他身后是长平侯府的一众门客。

    “小侯爷,您别着急。”言富低声说道:“表少爷身体不适,路上耽搁些时间实属正常。”

    “哪怕是奕儿身体不适,路上耽搁了,可这一天了,也该到了啊!”说着,言跃回头吩咐道:“给我准备马匹,我出城去看看。”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随后便是长平侯府的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行人马慢慢停在长平侯府前,待马车停稳后,下人迅速地将轿凳放好,长平侯掀开马车的幕帘,举步下车。

    “父亲!”言跃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道:“恭迎父亲回府。”

    言跃身后,长平侯府的众人皆行礼道:“恭迎侯爷回府。”

    长平侯摆了摆手:“都免了吧。”说着,转头对一旁的凌奕招了招手,说道:“奕儿,过来见过你大舅舅。”

    凌奕乖巧地站在长平侯身边,对言跃行礼道:“奕儿见过大舅舅。”

    言跃看着小小的凌奕,似乎看见了当初的妹妹。那个总是跟着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小女孩,后来,小女孩长大了,喜欢上了一个人,再后来,她嫁人了。然后,当年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孩,脸上便再也没有了笑容。

    蹲下身来,言跃摸了摸凌奕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