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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凛佳人(下)第6部分阅读


    宫静川一怔,气势稍弱,也不知脸红什么。

    “你现下不就知道了嘛!你只要问,我一定说,只要你问出口的事,我必然吐实……这次带你回庆阳,就想让你知道,反正夏家那宅子是你的,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被妻子一双妙目看得不太自在,他正想侧过脸,怀里已撞进一具柔软娇躯。

    夏晓清抱住丈夫的腰身。“谢谢你……”

    她路起脚尖,仰头亲了亲他的唇,才想退开,宫静川一臂已环紧她的腰,另一手扶着她头,黏蜜地深吻那张朱唇。

    她低笑了声,手改而攀上他的宽肩,柔驯迎合。

    “比起上次又跪又磕头的道谢,这次受用多了。”宫大爷贴着她的耳嘟囔。

    晓清禁不住笑了,脸蛋红扑扑,想起当时与此时,心境已大大不同。

    她抚着他的脸,指尖温柔。“那时对你已然倾心,以为无缘了,你却又来到身边,我就想,这辈子跟着你去,你无意于我,我可以静静去爱,无关风月,只关己心,一直去喜爱。”

    眸光如泓,脉脉含情,双颊似绣,点点春心……宫静川几是看痴。

    搜遍脑中、心中,找不到一句可言,他胸中滚出嗄叹,突然紧紧将她抱住,恨不得生生揉进自己血肉内似的。

    “静川……”

    他不放,一直缠她,用唇用手,连拖带抱将她缠进内房榻上。

    “等等……不行……等会儿我还得过去灶房一趟,晚膳的菜色还定。”她笑着推人,自己反倒被推倒。

    “我的菜色定好了。我先吃!”宫大爷恶霸地笑。

    然后,夏晓清就被丈夫“恶霸”掉了。

    爱浓时,她神魂似又飞离躯体,迷梦沉醉,最后醒在他的臂弯里。

    玉背贴着丈夫侧卧,她发现他横到向前来的那只手正懒懒玩着她的那片羊脂双心玉,而且……欸欸,他又趁她方才神识迷离之际,将两片玉嵌在一起,退给她了。

    唔……何意呢?

    她轻轻握住他的指,想了想,微哑问:“秋大爷说你之前在永安做了些事,而你一来就忙,这两、三天都去永安城吗?”他说她问,他便吐实,而她想知道。“你去那是干什么?”

    他的手反握她,玩起她的葱指。

    “没做什么,只是去找永安朱家的麻烦。”

    他怀里的人儿如他所预料,一听他的话,即刻转过身面对他,润眸眨了眨。

    “你……如何找人家麻烦?”

    薄俊唇瓣撇了撇。“就想些法子、取些巧,让那位朱老爷的五房姨夫人们,和各房的少爷们、千金们斗在一块儿,明面上争食,暗地里互扯后腿,然后再来一招”螳螂捕蝉“,最后再使一招”黄雀在后“,见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尽可能当那个得利的渔翁,就这样。”

    “你为何找朱家麻烦?”

    宫大爷黑眉一扭。“理由还不够明显吗?姓朱的竟敢觊觎你!你逃婚了,他竟不死心,还唆使你的嫡母和夏崇宝将你逮回来!我若放他安生,我一辈子难以安生!”瞪着妻子有些怔忡的秀容,他咬咬牙。“总之这事你甭管,没让永安朱家闹大发,我不痛快!你要心慈手软也得用对地方,你别想劝我,你如果——”

    “我没要劝你。”

    “你如果劝我也没——咦?”陡地顿住。、

    夏晓清微微一笑,跟着轻叹。“我没要劝你,只是希望你在外小心,别涉险。”

    他望着她轻和眉眸,突然间表情一弛,知她没生气,他也就笑了。

    “没涉险的,一点也不危险啊!晓清,他们那些人很好逗弄,挑拨起来可有趣了,很好玩。”

    闻言,再见他亮晶晶闪烁的目瞳,夏晓清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仍是笑叹,她摸摸他右颊上的笑涡,忽而问:“那秋爷那边呢?他适才离去时有些古怪,是否出了什么事?”

    “涵空那家伙嗯……咳咳,欺负了一个人,那人逃走了,又被逮回去。”

    “嗄?!那、那——”隐隐觉得“欺负”二字很是暧昧,她记得秋家护卫来报时,明明提到一位什么……什么先生的,既是先生,该是个男的,不是吗?

    解释不清,宫大爷干脆混过去。

    “反正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自个儿要这么作孽,旁人要救也救不成,你别又对他心软。”

    夏晓清一想其中牵扯,脸蛋蓦然红透。

    只要她问,他一定有所回应,但这是旁人私事了,她于是止了口。

    啊!等等!

    他说……说只要她问……

    只要她问。

    脑中浑沌如被大力一挥,豁然开朗!

    她突然七手八脚从他怀里爬起来,跪坐在自己脚跟,被子掩至胸前。

    宫静川被她突如算来的举措弄得有些迷惑,又见她脸容嫣红,两丸眸珠如黑晶水玉,对着他闪亮,让他更加迷惑。

    “……怎么了?”

    他也跟着坐起,然后看妻子小手合住白玉,一转,分出一半圆玉。

    他静静看着,尽管面容还算沉静,左胸之内早已风起云涌。

    她终于懂了吗?

    “这个……请你收下,好吗?”

    将半边圆玉递上,夏晓清四肢百骸都在发热,红潮席卷全身,她觉头顶都要冒烟似的。但他说,只要她问。

    原来,他一直在等她问,而非偷偷摸摸一送再送,是这样吗?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她才听他沙嘎吐出话——

    “为何?”

    仍是紧张,但她发现眼前男人似比她更紧张,他好看的下颚绷得好紧,喉结颤动,像一直暗暗吞咽口水。

    忽而间,她绷起的心弦一弛,盈进暖意。

    唔……让她回想回想,那时在桑陌坡上,她答了他什么……

    啊!好像这样说的——

    “这块玉是我娘亲给的,我已戴在身上多年,它其实有个名字,叫做『双心玉』,两个圆玉能成一个,意喻『双心相印』。娘说,要是遇上倾心的人,便把一半的玉给了对方,拿来当定情之物……”

    她深吸一口气,专注看他,眸心柔情似水。

    “我想把它送给你,我想跟你定情。你愿意吗?”

    于是乎,她手中的白玉被取走了。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也被取走了,被人拉进怀中牢牢抱住。

    “你再不问,我、我都要使强逼你问了!”宫静川说得咬牙切齿,嗓音竟还透出委屈。“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把它偷偷给我,我心里就难受一次,后来难受得都快哭了。我那时退回玉佩,是伤了你的心,你都哭了,我就怕你一直记着当时的泪,一直不原谅我。”

    “我不知道啊……我、我也没有怪你,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无辜轻嚷。“我只是想把双心玉送给你……”

    “晓清……晓清……”他脸颊挲着她的,唤声低柔。“我要你的双心玉,我要你的人、你的心,她的情。”

    “它们早已经是你的了。”她羽睫沾着泪珠,又哭又笑。

    “而我也早已经是你的……”

    身躯赤裸相拥,两颗心亦赤裸裸相印。

    他俯下头,让唇也赤裸裸印上她的暖唇,尝爱……

    番外篇 明玉无惑

    那一日的花海山坡——

    北地之夏,夏风和爽,宫家马车一路由临海盐场过来,经过开满小花的坡地,众人听主爷吩咐,在此地暂作休息,于是赏花的赏花,漫步的漫步,闲聊的闲聊,奔跑的奔跑。

    明玉跑了一阵,越跑越远了,把臭大哥、清姐和丫鬟们全甩在后头,无惑是臭大哥跟一位住在北冥十六峰上的老前辈“借”来的,听说老前辈是无惑众位师父中的一位,武功虽深不可测,无奈喜爱跟人打赌,她家j险有余的臭大哥就使了招以小博大,帮她们姐妹俩赢来一位不须付酬劳且很厉害的护卫。

    但,无惑的使用之期仅三年。

    而如今,他来“松辽宫家”早已满三年了。

    她也知他打算结束这里的事,准备返回位在北冥十六峰的师门。

    他这一走,是不是就再不回来?

    每每想到这事,她就觉烦,好烦好烦好烦,这阵子她同他闹,大事闹,小事闹,没事也闹,她确实是在无理取闹,但他总八风吹不动,有时就只是用无奈目光瞧她,对她很没辙。

    这三年,她对他颐指气使,常耍小姐脾气,但他待她和小澄心却十分尽职。

    他教她武艺,给她做弹弓,帮她糊过风筝,替她挡过恶人的拳头……她虽常骂他臭无惑,其实……其实在她心里,他是一颗香饽饽。

    她不想他离开。

    瞧见遍野的小花小草,奔跑一阵,心里原是开怀了些,此时烦恼再次袭上心头,明亮小脸忽而一黯,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澄心跑了来,歪着脑袋瓜儿,瞧瞧她双腮微鼓的脸,本也想学小姐姐鼓起脸,但两只小黄蝶恰从眼前掠过,一高一低拍翅,她被吸引过去,又跟着小蝶跑开了。

    高大青年走来,用自己身躯形成一方阴影,淡淡罩着赖在草地上的人儿,挡开偏暖的日照。

    “你答应过,要把那套十八式小擒拿教到我会为止,我没学会之前,你不可以离开松辽!”她抬起脸蛋,心里急,却用凶凶的表情瞪他。

    青年有张黑面庞,五官却生得颇俊秀,只除墨眉如剑,雅秀中带勃勃英气。

    听到小姑娘恶声嚷嚷,他面无表情注视她,嗓声持平道:“你早已学会。”

    “我没有!”她语气更凶。

    “你已学会。”他平静驳她的话。“我见过你将那十八式小擒拿尽数使出,你躲起来练,早都练熟了,却故意不教我知。”

    胸房鼓噪又消停,消停又鼓噪,明玉小脸胀红,恨恨看他。

    “你……你、你偷窥人!”脾性一掀,什么都能掀,就是要蛮,就是要不进理,即便无理也不饶人。“你偷窥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你……可恶!可恶——我讨厌你、讨厌你——”

    被辱骂,无惑也不作怒,仍静静看她,道:“小姐讨厌我,那也无妨,反正我即将离开,不会再碍着小姐的眼。”

    被抢白一通,明玉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当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热潮冲上双眸,她努力忍住,小手握得死紧,忽道:“好啦!那套小擒拿我是学会了,那、那五福财神爷的庙会呢?你还说要陪我去看当晚的烟火,你说话都不守信用,你就要走了,根本等不到庙会过后!”

    这一次,无惑抿唇不语。

    他不言不语,说到底,即是自觉错在己身,因此无话可辩。

    明玉眼泪突然扑簌簌地流,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原以为讨厌他,却是一直依赖他,依赖成性,懵懂的心思于是不自觉间随他而转,如此转啊转的,才明白自己其实不愿他离开,不愿他从此消失在她生命里,不愿两人永远再无交集。

    “为什么不说话?是你说话呀!明明已应了我的事,为什么临了却变卦?为什么?”质问时,她突然一跃而起,每问一句,双手就推他一把,他没想防御,于是被她推得一退再退、节节败退。

    蓦地,他扶住她险些摔倒的身子,抑郁道:“我大师父催我回师门,我必须走,必须跟师兄弟们会合,然后一起回北冥十六峰,不好再拖延时日。”

    “我不管!我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你应了我的事就必须办到!你办不到就是小人一枚,小人小人小人——你整个师门都是小人——”

    蓦地,她的双臂被用力握住,他的脸抵着好近,热息啼上她的脸颊。

    “三年之约我尽守了,我不是小人,我的师父和师兄弟们也绝非小人!”

    她是弄到他的逆鳞了,诋毁他师门确实不对,是她口无遮拦。她不对。

    她的泪终于滚落,被他凶凶的模样吓着,哭得很委屈。

    “……太过分……呜呜……好过分……明明是你失约在先,你还凶我?!”

    她转身跑开,溜到不远处的小澄心见姐姐跑了,也撒开小腿跟着跑。

    至于无惑,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着俊庞,默默跟在小姐妹俩身后。

    真是太气了,气到不行,尽管已回到马车停放之处附近,有许多眼睛瞧着他们,明玉仍旧隐忍不住,回头就呛。

    “——实在太过分了!”

    她陡地旋身绕过紧跟身后的小澄心走回他身前。

    二话不说,她卯起一记直拳打中他肚腹——“啪”地一声,她打得无比结实,哪知痛的却是她。他腹肌练得既硬又绷,一拳直击,几要击裂她的小手,登时痛得她眼泪又坠,哭惨兮兮。

    “你骗我!你不守信用!你骗人——呜呜呜——”

    无惑看着她跑开,眉宇阴郁,却是无可奈何。

    小澄心仍杵在他面前,那张白嫩嫩脸蛋布着迷惑,她蜷起小拳头,再瞧瞧他的肚腹,似乎想着该不该学小姐姐也给他一记直拳。

    “想打就打吧,打轻点,不然你手要疼的。”他认命道。

    结果小澄心松开拳,朝他咧嘴一笑。

    他只好也淡淡、淡淡地回以无奈的微笑,目送她跑开。

    这一切实在混乱得很。

    这三年,他仅是代师尊来偿债,当然,也算是他人生中的一项磨砺,借“松辽宫家”之势之权之威,亲见商场与世间江湖人心的尔虞我诈。

    只是无端端牵扯了一个宫家小姑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都不知自己究竟犯哪门子胡涂?

    就……算了吧。

    他应当放开,也该到放开的时候。

    他已将师门之债偿还,自然得遵师尊们的意思回归师门,怎可再逗留不走?

    他走定了,却想那蛮横的小姑娘不再怨他、气他。

    他愿自己不再挂怀,可以走得潇洒。

    希望啊……

    希望一切皆能顺遂心中所望,让他放下她、放开莫名的牵挂……

    那一日财神庙会的乱巷中——

    臭大哥抱着她奔跑,不仅抱她,另一臂还搂着澄心,而清姐急急在前头寻路。

    坏蛋追在他们身后!

    如果无惑还在……就不会出事了,不、不,其实都是她的错,她偷溜,想出城找无惑,结果把澄心也诱来了,才让夏崇宝母子有机可乘。

    她把大家害惨了,呜,都是她的错!

    果然,大哥的腿疾复发,脚下一拐险些摔倒。

    “放我……放我下来……我可以……”她被下了药,药力正慢慢消退中,但依旧头昏眼花。

    勉强咬牙,明玉心想,自己应能挺住,大哥膝腿疼痛,她得靠自个儿站好。

    结果是清姐找到一个位在窄巷巷底的小角落,跟大哥一起将她和昏迷的澄心藏在破败翻倒的板车后头。

    她靠着冷冰冰的石墙,努力扯紧神智,她不要昏过去。

    迷蒙间,她瞥见清姐出其不意推倒大哥。

    大哥很生气又很担心,他似是知道清姐想干什么,然后,她家的臭大哥就被吻了。更磨人心魂的是,清姐吻完就跑,连头也没回。

    呜呜呜,都是她的错,她害清姐跑出去当透饵!

    怎能这样?清姐若真被抓走,那、那……那臭大哥怎么办?她再也不淘气了,她会乖,不会再胡乱闯祸,清姐快回来啊……挪着手,费力地攀上大哥衣角,扯了扯。

    “清姐……去、去追清姐,她很危险……对不起、对不起……”热气不断在眸中打转,她吸吸鼻子,努力将话说清楚。

    “我把澄心交给你,我可以信你吗?”

    大哥沉肃郑重的话一字字钻进她耳中,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音重重落下,让她神智更清醒几分。

    “我要你跟澄心躲在这儿,你要一直陪着她,无论出什么事,都不可以离开澄心。你做得到吗?”

    “嗯。”她认真保证。

    然后大哥面色和缓了些,离去前,他脱下外衫裹住她,还用好几个竹筐迭在板车周边,将她和澄心围在一个阴暗隐密的小角落。

    听着大哥的脚步声远离,她才让泪珠滚出眼眶。

    哭了会儿,又很倔气地抹掉所有眼泪。

    她伸手探探澄心的额温鼻息,然后将妹子的头小心翼翼移到自己大腿上,再用大哥的长衫子将两人裹住。

    身子仍然沉重,她拉长呼吸吐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