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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魔第2部分阅读

人此时竟站在两面假山之间,这处狭窄的所在幽幽暗暗,月光透不进来,挤着他们俩刚刚好。可是,躲在这儿干什么——她迷惑地抬起脸,刚要问出,廊上便传来交谈声——

    是方才那两人!他们去而复返了!

    交谈的声音又低又急,她费劲儿想听清楚,无奈只捕捉到片段几句——

    “不可能,一定还在,非找到不可……”

    “……有有,连大园子那儿都搜过了,『凤吟阁』内被咱们买通的两个姑娘也说没瞧见她……”

    “混帐!别跟我废话!从头再找,就从这小园开始给老子搜!”

    突然,紧搂着她的男人将唇凑近她耳边,低低一吐。“得罪了。”

    什、什么?她嚅着嘴,男人没给她追问的机会,面庞陡地朝她压下。

    事发突然,她不济事的脑子完全糊成烂泥,直到两片唇被重压、蹂躏而生疼,她欲叫叫不出,即便掀唇叫了,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覆罩过来,她又惊又昏,逸出口的皆成软软咯咯的哼声。他真是在“得罪”她!她身子被顺势放倒,背贴着假山滑坐在地。

    她双腿被拉高撑开,而他就这么压迫过来,精瘦修长的躯体紧抵着她,双手甚至还探进她裙内!

    他喘息声粗嘎浑浊,如醉酒之人,且色欲浓烈,易观莲连连惊吓,无力挣扎了,这会儿当真怔愕到要任男人予取予求。

    “老、老大……假山后有人!”脚步声逼近。

    事实上,那两人已逼得太近,近到能瞥见以假山作屏障的一双男女正在干什么勾当。

    男人压着女人,有房不进,偏爱在园子里交合,这新鲜刺激的“野风景”在“凤吟阁”内并不少见。

    老天……易观莲纤脊一凛,迷蒙的眸子瞠得好圆。

    幽暗中,男人近得不能再近的眼同样睁着,目光神俊,闪着近似安抚的火芒。

    他这是……在安抚她吗?

    她尚未分辨出来,全身突然一松,那具强压着她的男性身躯忽地拔离。

    她虚软地瘫在地上,大片黑暗掩了她一身,男人在这时步伐微颠地跨出两面假山所形成的阴影外,堵在那儿。

    “混帐!本大爷难得上『凤吟阁』玩姑娘,搞得正过瘾,你们两家伙……吵什么吵啊?”扬声骂着,展煜随手抄起园中栏架上的小盆栽砸将过去,身形还不稳地颠了颠,一副醉酒模样。

    小盆栽摔得粉碎,不只那两人吓着,易观莲也惊得轻抽了口气,但她似乎弄懂展煜的意图了,遂乖乖待在暗处,腰臀和四肢仍是方才被摆布出来的滛乱姿态,像被灌了不少酒,也跟着醉醺醺。

    “呃……咦?唉唉,这位不是『华冠关中』的煜少爷吗?煜少爷,华家今日有喜事,您没留在家里吃喜酒,怎来逛『凤吟阁』了?”被喊“老大”的矮壮汉子涎倒三角眼不住往展煜身后飘。

    展煜宽袖胡挥,恼恨般又砸出第二个小盆栽。“他妈的……我吃不吃喜酒、逛不逛妓院?呃——”打了个酒嗝。“要你来管吗?”砰!第三个盆栽在那两人的脚边爆碎一地。“滚!滚远点,别妨碍大爷办事!”

    矮壮汉子瞇着眼还想说话,当手下的已一把扯住他,压低声量道:“老大……今儿个华家大小姐华静眉出阁,城内的人都在传,说新郎倌不是他,该他的全没了,不但美人被抢、美人的嫁妆更没他的分,难怪会跑来逛妓院,咱们还是少惹他为妙啊!”

    这一方,展煜没再理他们二人,嘴里仍胡乱骂着,滚出一串醉言。

    他晃着身躯转进两面假山内,只见他像是撩开衫袍、半褪了里裤,然后背对着那两汉子跪下来,跪在女子敞开的裙腿间。

    说出去怕没谁相信,没想到在关中一向颇有好名的华家煜少爷,竟也有这等丑态——饮酒纵欲,满嘴脏话,随意拖个妓女便能躲在假山后搞得昏天黑地!原来斯文全是装的,愈斯文的人其实愈下流,这种下流法还真滛啊……娘的!真他娘的!

    害他兴奋得也跟着一柱擎天、硬邦邦了!矮壮汉子胀红黝脸,想着姑娘,姑娘……姑娘……对了!他们还得找到那位该死的易家小姐!“别看了,办正事要紧,快到别处再找找!”他打了同样看直了眼的手下一记后脑勺。

    两汉子随即又分头跑开。

    静谧谧,连月光也不落的假山间犹如一块虚境,根本不属于这座园子。

    正因为太静,男人的呼息声显得浓沈。

    易观莲仍动也不动,两张脸贴靠着,他的嘴犹贴着她的唇角,而他的身躯更切入她腿间,悬宕在她身上。此时此刻,她不晓得该怎么动,连说话都不知该如何数口。

    然后……终于……压在身上的男人挪动了。她羞红脸,没敢看他,也就顺着昏昏的神智闭上双眸。

    今夜发生的事太离奇、太诡异,展煜搂她、亲她、摸她,只为了作戏给别人看,最终目的是要护她。

    她真不知该笑,或是该哭了?下一刻,她重新落进他温暖怀中,被他抱出那片阴影。她当真把自个儿全然托付,往哪儿是哪儿,一条命交到他手里,上穷碧落下黄泉,天涯海角皆随着他去,即便要跳火海、入剑山,也甘心情愿一般了。

    片刻或须臾,她不太清楚过去多久,只感觉到自己被放平下来,有人拨开她颊畔的发丝,然后,她听到他幽沈叹气。

    “我并非有意冒犯。观莲,别哭了好吗?”

    ……她在哭吗?

    易观莲并不知道自己掉着泪,只觉脸烫眼热。

    男人唤着她的闺名,从去年“春贡”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开始这么唤她。这大半年来,他与她易家的往来突然变频繁,生意上要有什么好处可取,也硬要分她易家一块,再有,连棉田里的活儿他也来插手,拉着一些易家棉农全种起利润较丰的新种棉。

    他想对易家多作补偿的心思,她全然明白,只是没料及,今夜她莫名落难,陪在身边的竟也是他。吸吸鼻子,她秀睫微掀,在水雾中分辨他轻郁的俊脸。

    “……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我没要哭,只是晕晕的,想吐……”她试着淡笑,试着要端住寻常清凝的姿态,眉心却是一蹙,周遭的气味又引她反胃了。

    展煜也顾不得什么,忙重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着他的大腿。

    随即,他从袖底取出一只暗色扁袋,从袋中找到小药瓶,揭开瓶口涂了些药在她两边额角,然后再把瓶口凑近她鼻下。

    “唔……是南洋薄荷露……”易观莲嗅着能清新醒脑的气味,连嗅三、四下,神魂稍定,她眨了眨眸。“咦?你……这小扁袋……你怎会有?这是伍嬷嬷的东西啊……”袋内常备着几种药膏、药露,每回伍嬷嬷跟着她出门,定把这袋子带在身边。

    “伍嬷嬷要我带着,怕你临时需要。瞧,真派上用场了。”薄唇微勾,他尽管笑了,眉宇间仍沉沉的,又道:“伍嬷嬷赶来找我,说你今早单独出门到『快意斋』和人谈织锦的事,结果只见进、不见出,易家马夫等到天都晚了,才察觉事情不对。”

    伍嬷嬷从来就瞧他不顺眼,最后却求他相帮,可见事态有多严重。他力道适中地轻晃小瓶,让清冽香气扩散,并小心不呛着她。“记得发生什么事吗?”展煜问。抿抿唇瓣,她闭眸想了一下,然后扬睫叹息。

    “不很清楚啊……嬷嬷年岁大了,腰腿常闹酸疼,我不想她这么辛苦,所以没跟她提,就独自上『快意斋』茶坊……『快意斋』的钟老板是相熟之人,他说有人请他约我到『快意斋』一会,想请我织一件锦物,要见了面才好谈尺寸和构图等事——”略顿。“我去了,还没进茶坊,里边就来了一个伙计把我从侧门领进去,走小径,一路走到位在茶坊后的小雅厅。他上了杯茶,请我在小厅内稍等片刻……

    我把茶喝了一大半,却没见到谁来,想出去看看,一起身,头就犯晕了,晕得没法站啊……然后较清醒时,就发现自个儿在这儿……“

    嗅够了薄荷气味,她小脸往旁偏了偏。

    展煜见她脸色仍差,遂用手指沾着些薄荷露帮她揉额、揉眉间。

    方寸生漪,一波漫过一波,易观莲几要忘了呼息。

    她脑海中忽地浮现那次华静眉晕厥后被他揽在怀里的情景,她当时帮华静眉揉揉捏捏,他眼神满是怜惜,而此时,他亦是以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他确实关怀她,如同关怀华静眉,却都不是出于男女之情。他可以对所有姑娘家都好,对弱者惯于付出关怀,真正喜爱的却一直压在心

    底、藏在深瞳里。她看得出他要谁。

    在感情这条路上,她和他其实很像,她的渴慕也放在心底、瞳底,从未坦率。

    “你怎知我在这儿?”她幽幽问,蜂首微赠他的腿,悄悄品味着这种彷佛在跟他撒娇的滋味——尽管她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对男人撒娇。

    “我从『快意斋』那里着手,钟老板说,他也等着你去,但没等到人,茶坊中的伙计们全说没见到你。”

    “啊?”怎会这般?

    展煜淡笑,长指下意识揭掉她面颊和眼下的润意,瞥见她泛红微肿的唇瓣,他脑中极快地晃过什么,心叶被弹了一下,但那个“什么”究竟是什么,他已宁定神智,不再多想。

    “依这种状况,若非钟老板有问题,就是伙计们有问题。”他剑眉挑了挑。“当然,也可能蛇鼠一窝,全都有问题。”

    “不会的!钟老板与我爹有交情,我还得称他一声叔叔,他……他不会害我的……”急得摇头,摇得头又犯晕。

    天真!

    展煜想念她几句,想要她放聪明些,然一见她小脸露出难受表情,哪还能对她叨念什么?只能按住她的额,希望掌心热度多少能染暖她的雪肤。

    他近似叹气道:“这事还得再查,你别急。钟老板和伙计们虽问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快意斋』一名做糕点的女师傅提了些线索,她觎到两个面生的汉子挑着一只大箱从茶坊后门进出,其中一个还穿着『快意斋』的伙计服,女师傅心起疑,跟了过去,瞧见有马车停在后门外的小巷,她上前想探看时,那两人已急急驾着马车走了。”

    易观莲努力回想。“……马车很颠,我该是有睁开一、两次眼,但周遭好暗好黑,伸手不见五指……后来,我就记不得了。”

    想到当时她人就无助地蜷伏在木箱内,那景象让展煜胸口紧绷,怒气汇聚。“记不得也好。”他用衣袖帮她拭脸。

    “可是你找到我——”

    “我请朋友查了马车留下的痕迹,那位朋友对追踪之事有些能耐,一路追到『凤吟阁』,我便进来探探。”他说得平淡无起伏,彷佛事情就是如此简单,没费什么气力。

    然而他未说的,易观莲内心却知,能这么快找着她,必定花了他不少功夫。

    他袖上有酒味,还染着一股浓浓脂粉香。她喜欢他为她拭脸的举动,但那钻入鼻中的浓郁气味却让她胸内轻绞。

    “你……你时常进来这儿吗?”

    “谈生意时,偶尔会过来坐坐。”

    他答得坦白,瞥见她眉心微乎其微一蹙,隐约猜出她的想法,绷怒的心绪不禁缓了缓,嗓音甚至有几分笑意。

    “我知道你不想再待在『凤吟阁』,但我进来前,伍嬷嬷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说我要胆敢把事情闹开,大剌剌把你从这儿带出去,危及你的闺誉,她要跟我拚命。”把她的头放回枕上,他目光变深,沈定道:“我进来时就要了这间房,你安心睡会儿,等h药的药力退掉后,我们再走。”

    易观莲没再追问届时两人要怎么走,她倦倦地吐出口气。

    “今日你华家办喜事,华家大小姐下嫁华府大总管,你没能痛快喝喜酒,却被伍嬷嬷缠上,还被人说了难听话……今夜在『凤吟阁』瞧见你的人,八成都猜你是来这儿寻乐消愁,因为美人没了,美人的嫁妆你也沾不上……煜少爷,你名声多少被弄臭了啊……”

    “那就臭吧,我名声被弄臭,总好过你真出了事。”他又探探她的额头,面庞俊朗温和,好似自己的名声也没值多少钱,多臭都不打紧。

    没听到她说话,他撒回手,视线移向她的眸,发现她正定定看着他。

    “怎么?她也认为我该寻乐消愁,藉酒忘忧吗?”眉尾淡挑。

    枕上的小脸微摇了一下,眸心轻锁着他,一会儿才低低喃道:“你不必。华静眉出阁,与贵府大总管骆斌结为夫妻,你真心替他们俩欢喜,何来忧愁?”

    闻言,展煜的刺眉挑得更高,看她的眼神变得奇异。她徐慢地几次眨眼,彷佛眼皮愈来愈沈,所有倦意全都席卷而来,她已没多少力气抵拒。就在展煜以为她将合睫睡去时,却听到她幽然如飞丝的轻语。

    “你要的人不是华静眉,你要的一直是另一个……去年夏,她跟着别的男人出关外,你不开怀,却装得浑无事似的……”静掩的翘睫再次掀敔,她沈眉凝容,神情淡到无味,眸底却有什么窜燃着。

    被直击心事,展煜也不慌愕,仅持平声嗓道:“睡会儿吧。”

    易观莲听话地闭上眼,想说的话仍幽幽尽出,像梦呓,却低柔清楚。

    “去把她带回来吧……你与她,总该有个结果啊……”

    而自己与他,也该有结果的。

    他若能得到他的幸福,她也能以自己才懂的方式幸福着。

    终究,她这孤僻、不讨喜的性情,跟谁都配不成对,一生就一个人过,她可以尽情慕恋他,只要能藏好这份心思,就不会伤到谁……

    她昏睡了。坐在榻边的男人神色沈凝,一动也未动,仍直勾勾注视着她。

    第四章 今此来给凤凰缘

    易观莲真正转醒时,窗外天色介在将清未清间。

    坐在榻边的男子还在,他背靠床柱闭目养神,她一醒,他便也睁开双眼。

    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此时发式微紊、长目慵懒的模样竟另有一番魅惑之力,看得她魂都痴了……噢,他连外衣都脱了,中衣襟口还轻敞着…怎么办?她想拔开眼,偏生黏得太紧,拔不开啊……

    “脸色红润红润的,看起来好多了。”展煜微微笑。

    见她脸容莫名凝起,从榻上爬起来端坐,眸子瞪着他胸膛,他心下一突,忽地明白她在害羞。

    他笑意略深。“锦被熏过浓香,你闻多又要不适,夜里薄寒,怕你要着凉,所以就拿我的外衣将就将就。”易观莲这才注意到他的外衣就落在她身畔,该是她方才坐起时,从她身上滑落的。原来是她占用了他的衣袍。

    她表情有些怔然,下意识摸摸那件男子外衣,衣上虽然也沾染了胭脂味,但他像是洒了几点薄荷露,稍能掩过那气味。

    “谢谢——”轻喃一句,她抬睫看他。

    此时的感觉,说真的,有点奇诡。

    她对昏睡前的事仍有记忆。

    她似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直挑他的心底事,还自以为是地出主意……这算什么?交浅言深吗?而他的那些心事,哪容得她多置喙?

    关心则乱,她太在意,心乱,所以忘记自己的角色。然后她现下转醒了,他倒一脸无谓,彷佛什么事都不曾谈过。

    暗自苦笑了笑,一时间,她描绘不出自个儿的心绪,模糊地只知道有些落寞。

    “我们该走了。”展煜徐声道,神情温和。下一刻,易观莲手底下的男子外衣被抽走,一套干净的小厮衣物放进她手里,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咦?瞪着手中的衣物,再瞪向他,来来回回重复多次,她表情肯定好呆、好蠢,“师匠”该有的端持毁得一乾二净,因为他目中闪烁,明显在隐忍笑意。

    她又沈眉凝容,摆出好冷淡的模样,耳根却是赭红一片,抓着衣物的十指也紧拢着……她已然够不好意思,展煜啊展煜,你还想怎么?

    他忽地惊觉,自己像是把她当作静眉和笑眉那样,以为她也是他另一个义妹,可以逗弄、可以疼惜,无需顾虑,却未多想人家姑娘会怎么看他。

    捺住叹息,他定下神思,带笑解释。

    “观莲,得委屈你换上小厮的衣服,还得再委屈你扶着醉醺醺的我,咱们才能大大方方离开『凤吟阁』。”

    闻言,易观莲眸光轻湛了湛,这才懂了。

    她未换衣,仅是把小厮衣物套在外头,幸好这套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