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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英雄第3部分阅读

似此怎能与宇文将军校场搏杀?这莽汉如今是小王的客卿,小王这便去看看给他兄弟二人准备的宅子如何了,稍晚些时再着人过来相接。”说罢便往外走。杨俊站起来拱了拱手,也跟着行去。王韶无语,起身相送。

    只是,那黑塔般的汉子当真是个莽汉?王韶不信。自己的护院岂是一般人三拳两脚就放得倒的?何况还有个大名鼎鼎的晋王亲卫王世充在那摆着。

    慢慢踱到后厢,止住了欲要通报的小厮,王韶对着后厢园子张望起来。只见那叫作孟庆的汉子在地下抠了几块铺路的石头子儿,对着一株刚吐新芽的柳树没头没脑地乱掷。不一会,树上的鸟窝被这厮投中,几个黄雀惊得叽叽喳喳乱叫,飞扑出来到处躲避。王韶看了些时,正待出言阻止,却听那厮哈哈大笑,念出一首诗来:“两个哈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首七言绝句立即把王韶要说的话噎回肚子里去了。他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好。妙!妙极!”

    孟庆愕然回首,见一白胡子老头儿不住鼓掌夸奖自己,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惭愧惭愧。”这当然是好诗妙诗,不然哪儿能小学课本上就有,全国人民都记得呢?只是无法说明。

    “原来孟壮士还是个雅人,老夫真是走了眼了。”王韶笑着上前,一把握住孟庆胳膊。“作的好诗!”

    这就是把臂言欢了吧?惭愧。孟庆红了脸,连忙答道:“我兄弟萧齐作得更好,呃,他的更好……”

    “哦?”王韶当然认为这是孟庆自谦的话,如此佳句,如此大才,可一而不可再啊。“孟小兄的朋友自然高才,自然是高才……”忽地想起七日后这人便要上校场与宇文化及拼命,不由得起了怜才之意:“孟小兄当真骑不得马开不得弓?”心中便想,倘若果真如此,倒要想个法子护他一护。

    “我倒是想骑马射箭,”孟庆不假思索。“可我到哪儿找马去呀?”

    “此事不难。”

    王韶拍了拍手,对闻声进来的小厮道:“带孟公子去护院武场,随他挑选几样趁手的刀剑马匹。”又和孟庆说:“老夫这就进宫面圣,请皇上裁决此事。”

    “行啊。”孟庆的脑子里一塌糊涂,一会工夫不到,怎就扯到皇帝那里去了?“要得。使得。”一边嘟嘟囔囔找着合适的词,一边跟那小厮去了。

    身边没了旁的人,孟庆胆子大起来,向那头前带路的小厮发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今年是什么时候啊……”

    “回孟公子的话,”小厮回头停下,恭恭敬敬地答应。“小人叫王安,十九岁。今年是大隋开皇八年。”言罢转头带路。

    “哦。”孟庆挠了挠头,心里再次确认那个白瓷酒瓶是宝贝,可惜了。“刚才那老头儿是你们老爷么?他是个什么官儿?皇帝叫什么名字啊?”

    王安又停下来,嗫懦了半天没吐出个字来。、

    孟庆蛮不在乎:“别怕,皇帝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恩,咱们一样年纪,你告诉我我不和别人说的。”

    “回孟公子的话,我家老爷……”王安终于理顺了词。“是当朝太傅。皇上叫做,叫做,叫做……”再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啦。”孟庆道。“王安前头带路,本公子选马去也。”

    “是。”王安连忙转头迈步,挥衣袖抹了一下额角。

    王韶的太傅府是一个极大的院落,前后左右怕有四顷地1不止。孟庆跟着王安绕来绕去,绕了有一柱香时间才到了地方。

    这是个一亩见方的空场,地下铺着一块块半尺来长的烧土方砖,上面撒些黄土细砂。武场北边一侧列着几排兵器架,刀枪剑戟倒也齐全。兵器架后面,就是一溜马廊,十数匹马儿在那里伸首嚼食。

    孟庆先不看马,看了也不懂,他拎把单刀就跳进场中舞将起来。这玩意儿上武术学校的时候学过的,算是他的专业了。一趟舞毕,只觉得不趁手,又换了根六尺槟铁棍挥来挥去。这个是孟庆的最爱了,舞起来并不见一点人影,只见一团黑光呼啸来去,带起阵阵黄尘阵阵冷风。场边渐渐围了些人,都睁大了眼睛看。

    王安早看的呆了。这年头舞刀弄剑的多了,他自己也会这么几下子,可从没见过象孟庆这般将三十斤的铁棍抡得风雨不透的,就是木头棍子能抡成这样的都没见过。

    约莫半柱香,孟庆一声大吼,铁棍“呜——”地抽将下来,登时黄尘四起,砖屑纷飞。场边诸人躲避不及,便有两人被急射的碎屑击中,呼痛之声不绝。

    “好!孟兄果然高明!”

    一人拍着手掌走进场来,却是王世充。他奉了杨广之命来接孟、萧二人,后院厢房没见着孟庆,就找到这武场来,恰见了孟庆的棍术。饶他武人出身,亦是吃惊不已——孟庆手中的槟铁棍已是震得向上弯曲,成了一张弓的模样,地上的土砖被震成碎屑的少说也有十来块。

    “孟兄好棍法!好气力!”

    王世充不住赞叹,这等武艺,怕是真能抵的住宇文化及了,自己是万万不及的,不由得收起了“莽汉”的想法。

    孟庆站在场中发呆,竟没注意到走近前来的是王世充,只是发问:“有没有再重些的?”

    “王太傅府上只怕没有了。”王世充道。“不如孟兄随小弟走一趟晋王府,便没有也好叫人打造一副。”这些护院家丁能用多重的兵器?就这三十斤的铁棍怕都勉强。

    “原来是王兄。”孟庆这才注意到他。“我得守着我那兄弟,就不去了。烦劳王兄取一只——”一眼看到场边堆放的石锁,走过去提起一个来掂了掂,又提一个放在一起单手挥舞。“——这般重的铁棍来。”

    “孟兄且放在地上,小弟看来。”王世充不接孟庆递来的石锁,心中暗道惭愧。

    不出所料,两只石锁一只净重八十斤,两只就是一百六。王世充暗暗咋舌,就是威震中原的宇文化及也才使一百二十斤的家伙,难怪这厮骑不得马,哪有马儿承载得如许重量的?

    王世充心中不住盘算:这般看来,与宇文化及之争,与太子之争岂不是有些胜机?不如就让这厮在太傅府多住几日,王爷那里还得再回禀一次啊。计议已定,说道:“孟兄高义,本当如此。只是那一百多斤的铁棍怕要费几日时辰,小弟这就去将作寺2办理此事,孟兄自便。”急冲冲地走了。也不怪他,谁也料不到这楞头楞脑的小子有如许大力。

    孟庆自己也料不到。上学的时候虽然出类拔萃,也不过能双手使动六、七十斤的大关刀,哪象此时单手就把两个皮鼓一样的石头疙瘩挥来挥去?他招手叫王安近前:“这个石锁多重?”

    王安看了看石上的刻字,念道:“官制八十斤正。”

    孟庆心里打鼓:我他妈的吃了蝽药啦?!得找那穿红衣的医生看一看才好。这般想着,也无心再去找马骑,径直回厢房看萧齐去了。

    萧齐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睁不开眼张不得嘴全身无力,孟庆与众人的对答也都听的分明,什么“大隋”,什么“王世充”,“宇文化及”,他还以为是在梦里,直到孟庆一拳把他擂醒。

    这次孟庆的声调不一样,带着些惶惑:“萧少爷哦你怎么还在睡哦!我他妈的成世界冠军了哦,一个手就举得起一百八哦……还要和宇文成都打架哦,我日!”一拳锤下去,把床上做梦的萧齐震得跳了一跳——醒了,眼睛睁开了。

    “莫吵,脑壳疼。”萧齐说。

    “……”

    孟庆怔住,随即大喜,叫道:“来人!洗澡……沐浴啊沐浴!”

    第四节

    “你能不能不要在旁边看?”萧齐缩在巨大的澡盆里,凝视着孟庆哀求。站在盆边的四个婢女正伸着手臂在水中捉鱼般摸索。

    “不行。”孟庆斩钉截铁地说。“我洗澡,呃,沐浴的时候还有个王世充在一边看呢。那是外人,知道不?我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看看这个纯银的尿盆,这个碗,还有这个筷子……”

    “不要说啦,它们一千四百年后才值钱。”

    “放屁。”孟庆举起银尿盆。“这个也不值钱?”

    二人正在笑闹,园门传来王安的高声通传:“老爷安好。”一会儿,门帘被小厮撩开,脸色不愉的王韶踱了进来。

    王韶此时头戴黑色有翅纱帽,身着点橙深紫蟒袍,官衣尚未卸下,一部白胡子垂在胸前甚是齐整。烛光下,威仪十足。不待起身相迎的孟庆开口,王韶问道:“孟小兄可备好了兵刃马匹?”

    “没有。”孟庆心思现在不在这上面。“我兄弟醒来啦,正好为大人介绍啊。”

    “哦。”王韶看了眼澡盆里缩头缩脑的萧齐。“两位快些洗漱,老夫在书房相侯罢。”

    王韶的面圣之行并不如意。他本想尽量免了孟庆的校场祸事,那首“两个黄鹂鸣翠柳”的诗句本已打动了杨坚的爱才之心,怎奈十六岁的杨秀使出小孩手段,又添油加醋地讲出有关平陈行军总管的赌约……王韶虽然老眼昏花,还是看到杨坚的脸色沉了一沉,旁边的独孤皇后就不消说了,拂袖而去。

    杨坚自此不再提校场的事情,过了半个时辰,独孤皇后又从里间出来:“叫那文武两全的才子明日随你上朝罢,哀家见见这位王太傅满口称赞的人物。”

    王韶只好灰溜溜地回来,这意外之变谁也料想不到。太子与晋王不消说,此刻知道了也是无法。这大隋朝除了一个圣上杨坚,还有一个“太上皇”,便是出身鲜卑豪门的独孤氏独孤皇后。杨坚的“惧内”天下知闻,“太上皇”既然开了金口,那明日的早朝……王韶深感不安。

    这不仅仅是几个皇子的嬉闹而已,在皇帝杨坚的眼里,在皇后独孤氏的眼里,这就是争储的开端,亲兄弟相互残杀的由来。自古以来立嫡以长,何况杨勇早在开皇三年就已立为太子,继承的乃是“百王不易之制”……自己替孟庆说话,岂非成了晋王杨广的人?这已是犯了为官的大忌。只有等明日上殿引荐了二人,才能说些撇清的言语了。

    不知不觉间,小厮进来通报:“老爷,王安带两位公子爷到了,现在外面等候。”

    “快快请进。”

    待二人进屋见过了礼,王韶也不多言,当即告之明日带二人上朝,又仔细教导一些觐见礼仪,才伸手端茶,小厮将二人送出去。

    孟萧二人料不到得来这么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福还是祸。二人少年心性,倒是不惧。商量来商量去,只是怕人查户籍,当下萧齐编了个段子,孟庆叽叽咕咕背了一夜:“草民自幼孤苦,双亲见背的早。幸得游方道人……喂,是游方和尚还是游方道士?”

    第二日,鸡鸣第一声,两人就被王安叫了起来:“二位公子爷,起身更衣了。”

    王韶在二人的衣饰上用了些心思,并未将府中的绫罗相付,只问奴婢小子们讨了两件粗布青衣。时下文帝尚节俭,切不可在这些小节上触忤了圣上。一路上王韶招两人进轿,又说了不少觐见礼节,方才略略安下心来。

    十八抬大轿缓缓行进,三人不再说话,各有所思。约莫半个时辰,轿至朱雀门,待小厮掀起轿帘,王韶再交代几句,这才理理胡须,道:“走罢。”

    巍峨的长乐宫掩在尚未褪尽的夜色中,看不出任何的雕琢和色彩,但就是这一股浓郁的浑然一体的黑色,在悄无声息的寂静中给人以莫大的威压。萧齐不由自主地有了惧意,他退后一步,拉在孟庆肩侧。

    “草民自幼孤苦,双亲见背的早……”孟庆挺着胸跟在老太傅身后,一边在脑海里重复昨夜编造的故事。

    宫门前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铁甲军士,手中的刀、剑,长戟大斧尽皆离鞘,闪着森森寒光。

    一行人慢慢走近,右边侧门处忽然转出两个人来,叫道:“太傅!”

    王韶拱手相迎:“王爷。裘公公。”一人便是杨广,另一人头戴高冠,手持蝇拂,却是个内监。

    那内监裘公公道:“太傅,圣上着布衣孟氏宫门外听宣上殿。太傅先请罢。”

    “微臣领旨。”王韶躬身道劳。“有劳裘公公。”再不多说,迈步进内去了。

    “太傅王韶,上——殿——啦!”裘公公声音尖利地唱将起来。接应的通传唱喏一声接一声,渐渐远去。“晋王爷,您自便。”唱毕通传,裘公公朝杨广躬了躬身,自回门内站立。

    杨广也不理会萧齐,他将孟庆扯到一边,问道:“昨日王世充报说,孟兄使得一百六十斤的兵器?”言语间有些喜气。

    “是啊。”孟庆道。

    杨广连连搓手:“此言当真?”

    孟庆尚未答话,萧齐道:“回王爷的话,此言当真。”昨日孟庆为了证实“我他妈的成世界冠军了哦”曾经拿他做实验,把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四十的萧齐拎着脚踝倒提了起来,足足二十分钟不曾放下,直到萧齐告饶。

    杨广大喜:“好!孟壮士果然将才!”一挥手,不远处一乘四人小轿迅速抬近前来。杨广掀开轿帘:“孟兄请看……”

    轿子里头没坐人,却有一根一丈长短的家什斜放在里面。孟庆走近了看,这东西的把柄就有鹅蛋粗细,两米来长,压着轿底的顶部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黑漆漆的挂满了尖锐的倒刺,象极了一个特大号的仙人棍。好家伙!孟庆强压下冲口而出的“我日”,道:“狼牙棒?”伸手抓了铁柄,就要拖出轿来舞弄一番。

    第五节

    “孟兄且住,且住!”杨广止住孟庆,放下轿帘。“此处哪里是动兵刃的地方?万万动不得。待小王上殿奏明父皇,你二人就在此处等候,跟随内监听宣上殿,千万千万。”千叮呤万嘱咐,又行至裘公公处交待了几句,方才展开袍服,一摇三摆地去了。

    宫门外的官儿越来越多,那裘公公的唱传也变成了数人并传:“柱国大将军越国公杨素、柱国大将军蒲山公李宽、民部尚书苏威、太保工部尚书宇文述上——殿——啦。”另有一些品绪不够的官儿则不用传报,验了名牌,从侧门鱼贯而入。

    孟庆看了多时,忍不住和萧齐打趣:“这些,都是国家领导啊……”

    萧齐脸色紧张,不住点头:“是啊是啊。民部尚书就是国家民政部门的头头,工部尚书,管建设基建的……”

    忽闻马蹄得得,一骑自西奔至近前,只在侧门停留片刻,验过名牌,就这么径直驰进宫去了。马上人身长丈二1,面如冠玉,一身的锦绣衣袍,手持一根希奇古怪的兵器。孟萧二人正在揣测哪位帅哥可以这般直入朱雀门,只听左侧门监唱道:“将兵都统、益州总兵宇文化及上——殿——啦。”

    牛b。孟庆和萧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么个词来。两人昨夜合计一宿,估计那“都统”不过相当于一团长或者再大点,旅长吧。宇文都统,不就是宇文旅长?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料这厮如此猖狂,居然敢带枪架车直闯中南海!守门的卫士也不做声。

    孟庆立刻愁眉不展:“萧公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这个什么宇文都统好象比杨广还要厉害呀。不是说杨广是隋朝以后的皇帝么?”

    “是啊,书上是这么说的,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暴君。”萧齐也皱着眉头。“看起来……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要学会明哲保身哪,绝对不能和他们起冲突,否则……”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记。

    “放你的公子屁。”孟庆嘀咕道。“老子过几天就要代表杨广去拼命——你知道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拼命。怎么保身法?我看还是全力以赴的好,先讨好了未来的皇帝再说。”

    “全力以赴也打不过宇文化及。”萧齐嘿嘿笑。“还是小命要紧,上去三招马上投降。”

    “放……屁。”孟庆骂了几句,烦躁起来。“你现在可没有做房地产公司老板的爸爸了,咱俩在隋朝干什么吃饭?这个命不好好拼,不但没有四个丫头给你洗澡,连讨饭的碗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一个去……”

    “说的没错。”萧齐眯起眼睛。“反正我除了认得几个字什么都不会。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