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大业英雄 > 大业英雄第5部分阅读

大业英雄第5部分阅读

进宫。”

    不用半日工夫,这事自然传的众文武尽皆知晓,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说话,等待皇上旨意。

    宇文述伏在地上,浑身发抖。杨坚发了会脾气,见他这般模样,又有些不忍:“爱卿倒不需惧怕。卿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朕是明白的……”

    宇文述连连叩首:“皇上的宠爱,老臣受之有愧,皇上即便重责老臣,老臣也是罪有应得。只是那逆子,唉,屡教不改……”

    独孤皇后道:“你那屡教不改的逆子如何处置?”

    宇文述:“若萧侍郎不起,则斩逆子之首;若萧侍郎无恙,当按皇上新颁《开皇律》绳之。”又奏:“此次如不严峻律法,百官万民效仿,何以当之……”一席话说的杨坚不住点头。

    洛阳城。宇文智及怎么也料不到他等的消息竟然是太子杨勇与内监总管裘公公一同带到。

    “……着削去宇文智及洛阳卫府副将军职,削去宇文智及武陵县公爵,即日擒拿庶民宇文智及下狱,发往长安。着护架亲卫、晋王僚属王世充加洛阳卫府副将军职,钦此。”

    太子杨勇气不打一处来,绑定宇文智及,也不理他,自己回去驿馆歇息。裘公公带了几个随从一名医官,去萧齐府上探访——这却是文献皇后的意思。

    第二日,萧齐病愈,开门见客,升堂议事。太子杨勇带着人犯宇文智及,裘公公带着萧齐写得歪歪扭扭的奏折回京。至于那奏折上的字迹何以如此难看,自然是病体初愈,手脚不便所致。

    一切皆如平常。萧齐唤来慕容三藏,一连五六日在城内勘察,划下四处适宜修建市易所的位置,其中之一便是城北的市场。又依着自己的记忆在纸上涂划,画出市易场所的图形,都以砖土构结房屋,上下二层,后置货仓,以墙壁围之。场地方圆四亩,中间栽置石柱木桩,以便拴系牲畜马匹,又有水槽、小摊档,等等。慕容三藏一一记下,自去筹算所需人丁砖石,钱粮杂物。

    待到筹划计算完毕,杨坚的批复也到了:“文林郎所奏甚合朕意,着工部办了罢。”又发下一个人来——将作大匠李春。

    第十三节

    萧齐对这名字熟悉之极,只不知是不是修建赵州桥的李春,言语之间不免尤多一分尊敬。李春也不客气,大小官员的奉承一并受下,却没有只言片语奉还,接风宴吃完便向慕容三藏讨了市易所的图形参研。第二日又将萧齐叫了去,就那二层高的房屋问个不休。萧齐说的口干舌燥,花了五六日工夫,方才将他说明白了。又待要问水槽,萧齐却是怕了,推说病体初愈身子不便,将慕容三藏换了来,自己回房高卧。

    只是,宅院里冷清非常,屋里少了绿萼,便是与惜春绣帐中温存也趣味索然。榻上枯坐之时,不由得甚是思想孟庆:这厮在安定军营之中,不知如何了?看桌上笔墨纸砚俱在,便写了三个字:“平安否?”折成一条,唤王安近前交付与他:“……交与孟庆——孟都卫。速去速回……长安都卫府中那匹御赐的白马,你就骑了去吧。”

    ……

    孟庆在安定左武骑卫营中,虽没有萧齐这般愤懑,却也为一事烦恼不已——来到安定已经一月有余,一月来只吃过两顿肉食,余下的时日便是秫米粥就大饼,略略放点野菜盐末就罢了。这叫人如何吃的下!而不远处史万岁等人帐中却时时飘来肉香。

    孟庆闷了些时,这一日晚间又闻到酒肉香气馥郁扑鼻,禁不住舌底生津,身上越发觉得寒冷。便再也忍耐不住,奔将过去掀开帐帘。

    一看之下,气从中来:“张大将军,张大人。莫非小将并非左武骑卫军士?!”只见地上铺几张牲畜毛皮,上面摆满了大小肉块各式骨头,旁边参参差差挤着不少人,朝过面的将官幕僚几乎尽皆在此,一个个吃的额上流汗腮边放光。那木墩样的张须陀更是坐的稳当,一手捏着老大一块羊腿,一手端碗黄橙橙酒水,口里咀咀嚼嚼,一股子肥油顺着嘴角滚滚而下。

    “来啦?”见了孟庆,张须陀含糊一句。“吃酒吃酒。”一口咬住羊腿使劲撕扯。

    “来了。”孟庆道。也不顾众人拉扯,径直挤到张须陀身边坐下,将他身前的肉块拣大的拿了,送入口中,不再说话。

    张须陀却不吃了,斜着眼看孟庆:“孟都卫可是不服?”见孟庆不答,又道:“这里的肉食都是众人使性命拼来,却没有孟都卫的份。不过都卫初来营中,那也罢了。”

    “小将服了。”孟庆吞下一块肉,拿张须陀放下的酒碗送至嘴边。“只不知如何拼命?”

    史万岁道:“我西北戍军向来艰苦,朝廷发下的肉食须得尽供军士使用,只是不够。这几月天气寒冷,尤其如此,便连身上御寒的冬衣也都不够。孟都卫,左武骑卫军中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张须陀:“哪有这许多话说!要吃肉便得去抢!”

    史万岁:“张帅说的是。”对孟庆道:“北边突厥牛羊尽多,这帐中肉食尽是突厥之物。”

    又有一将笑道:“孟都卫几时过去弄几只牛犊来,我等都去你帐中享用。”

    众人七嘴八舌,对孟庆讲明白了——大隋与突厥一向不睦,几成世仇,双方戍边军士对面之时也都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即使没什么大的冲突,也常常深入对方地界,掠夺牲畜人口,名曰“打草谷”。突厥兵来抢了几只牛羊,隋军也必定过去杀几个人,反之亦然。到了冬去春来之时,新草露头,牛羊出栏,这“草谷”就打得分外热烈。前月文帝寿辰,几个重要将领去了长安,隋军已是吃了不少的亏,待到张须陀回来,自然日日出击,只是孟庆不知道罢了。

    “如何?”张须陀道。“明日一早,我等各率两名轻骑,弄几只牛犊回来。这些日只赶了些羊,甚是无味。”

    “张帅,”史万岁道,“孟都卫却是无兵。前几日不是来了几个投军的汉子么?小将看其中两人甚是不错,不若就与了孟都卫吧。孟大人是御赐的都卫,可不好出了什么差错。”

    张须陀嘿嘿而笑:“差错?老子出了差错他都不会出差错。你看着办罢。”拿了另外一只碗,着一边伺候的兵士倒酒。

    孟庆:“史将军多给几个人罢,小将初来乍倒,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人愕然。

    这人与张须陀交手十来回合不分胜负,那是都有所闻,叫众将极是佩服,帐房外一只又粗又长的大棒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现下这一句说话道将出来,只教大家纳闷:这孟都卫却是怕死,又不知耻。就都不搭言了,闷头吃肉。

    孟庆又道:“还要一匹认识路的马儿,不要去了回不来才好。”

    张须陀大笑:“好好。老子有些喜欢你了。史都督都照办了,再给孟都卫找一件轻便的盔甲,他那个棒子可重得紧,怕是要把马匹压的跑不动。”咬下一坨肉,又道:“给他备两匹马好了。”

    孟庆甚是错愕,这张须陀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今天发了什么病?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心中怀疑,嘴里谢道:“张帅真是体贴,小将感激不尽。”

    回到帐房,拿狼牙棒使了一趟,过不多时,史万岁便领了十数个军士来。特别为孟庆介绍了其中两人:“这一位是新来投军的吴孔,文武兼备,甚是了得;这一位是铁璋铁兄,一身武艺极是出众。两位现下都是我左武骑卫军中的旗牌官,小将这就交与孟都卫了。”

    孟庆看去,那吴孔身高不过五尺,尖嘴猴腮的,穿一件皮甲直掩过膝去,倒似一小童立在面前;另一个铁璋却是魁梧,肩膀就高了那吴孔数寸,一张脸与自己有的一比,黑里微微透些红色,扫帚眉下一双眼睛凶光闪闪,仿佛有人欠了他三百两银子一般。

    第十四节

    当下几人见过了礼,寒暄几句,将明日的事务一一处理完毕,各自回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营中号角响起,众将齐集中军大帐。依照规矩,亲兵捧了一只瓦罐出来,瓦罐里头有四十只纸阄,其中二十只“去”,二十只“不去”,只等众人拈取。孟庆这一月多时日也见的惯了,只是不知这便是众将官留守或者前去突厥属地打草谷的因由。现下明白了,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知道这一去便是杀人见血的勾当,自己的狼牙棒虽大,却不知有没有本事照着人脑袋捶将下去?

    那亲兵揭开瓦罐封口,挨着顺序由头至尾捧到众将眼前。看看轮到自己,孟庆眼睛一闭,就待伸手,却听虎案上张须陀道:“孟都卫就不必拈取了,今日便去打草谷罢,罐里余下的那只阄是本帅的。”

    孟庆心中发紧,帐中诸将都好一阵羡慕。

    诸事完毕,众人出帐,那拈到“去”的二十员将各自带了两名亲随,在营栅外一字排开。孟庆戴上护颊皮帽,披了连环锁甲,腰间挂柄狭长铁刀,手里提百三十斤大棒,骑一匹斑斑点点的雪花骢慢腾腾走出来。后头跟了十骑,那尖嘴猴腮的吴孔另牵了一匹褐色大马。

    也不知听了什么号令,众人一齐高声大叫,几十骑左右散将开去。孟庆默不作声,一提马缰,跟着前面几个人往西北边弛去。

    箭楼上,观望的史万岁有些担心,与张须陀道:“戍主1,不如末将跟了去?孟都卫地理不熟……”

    张须陀横他一眼:“放屁。这厮乞儿出身,不认路摸也摸了回来。老子象他这般年纪,杀人已是如割草一般,有甚么担心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孟庆,嘿嘿地笑。

    史万岁低了头,不敢再说。

    骑在马上的孟庆自然听不到这些话,随着众人绕过一处风干的岩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青绿幽幽的原野如毡毯般铺了开来。众人齐齐停下,几个兵爬到马鞍上立起,踮了脚四下眺望,孟庆边上的吴孔居然也立在马背上,手搭凉棚张望不休。孟庆陡地想起一个人来,不觉好笑,便把手中一丈来长棒子柱在地下,玩笑道:“吴……空,能否立到棒顶?”那吴孔当了真,摩拳擦掌道:“卑职且试一试。”一口唾沫吐在地下,身子一矮,就要发力。孟庆忙道:“罢了罢了。”心中偷乐,一时间紧张之情尽去。

    几个人看了些时,此处却是了无人踪。

    又往前奔行三十里,一将回头对孟庆说道:“前面便是突厥寨栅,我等向西打马急行,走得里许便能绕过去。”孟庆喏喏,忙换了褐色大马,紧勒马腹带。听那将一声吼,三十多骑齐齐打马奔驰起来。

    行不到一里地,孟庆便看到了前方隐约的栅栏,不由的又有些忐忑。再奔近些,突厥寨中忽地响起几声号角,寨门大开,也不知多少人马涌将出来。

    孟庆头前那将一声呼哨,三十多骑立时分开,一队往东一队往西作了两拨。孟庆手心流汗,两脚用力磕打马腹,跟定了那员将向西急驰。

    急奔了十多二十里,身后的马蹄声却见见赶了上来,随后便不时传来弓弦的“嘣嘣”声响。头前那将骂了一句,勒住马匹回头站立,从腰间抽出刀来。

    孟庆冲出数步,忙拨马回身,将狼牙棒双手攥住,横放于鞍前,心下也想定了:都是铁棍钢刀,和打次群架也差不多,老子怕个屁。

    追来的突厥兵约有一百余骑,孟庆看明白了,这许多人都仅在胸前围一块硬皮作了护甲,只当先那人头戴皮盔,上面一根雉鸡翎毛飘飘扬扬,想来是个领头的将官。便将手中大棒擎了起来。

    突厥兵越冲越近。尚有十余个马身之遥,隋军为首那将忽地叫道:“四下散开了!”二十余骑纷纷散开,登时只剩了孟庆单人独骑立在当地——这乃是骑军交锋的一个常识:若是双方对冲,当避无可避,勇者胜之;若是一方冲击,一方防御,防御方则须避其锋芒,由侧后击之;若是一方人多,另一方人少,那么便是对冲之时,人少一方也应避开。孟庆哪里知道这个?又全神贯注只盯了那头顶鸟羽帽的突厥将官,这一声“四下散开了”却是充耳未闻。

    刹那间突厥兵掩至近前,孟庆发一声吼,挥起大棒横扫。

    狼牙棒带着分声,划出一道弧,把右侧一兵击的飞起多高,棒上倒刺挂住身体,“呲”地一声将那兵胸前连皮甲带血肉撕下老大一块,余势不衰,又扫向一旁并骑的突厥将官。

    那突厥将官持着一只长柄削刀,见棒来不敢怠慢,挺刀相架——“嘭!”如中败革。却是狼牙棒凶猛,撞弯了削刀铁柄又擂中那将身子。那将一口血喷出来,登时便软了,身子一歪挂在马腹上,他身下的马匹不能收束,望前直冲,便与孟庆撞在一起。

    连人带马,这一撞之力何等巨大?孟庆倒还罢了,胯下坐骑却是承受不起这般力量,立时翻倒在地,后面的突厥骑兵紧随而至,纵马扬蹄乱踩乱踏。

    隋军二十来人此时已和突厥骑队搅在一处,吴孔铁璋欲要相救却不得脱身。

    孟庆倒在地上,一时两脚套在马蹬里抽不出来,只得拿左手护了头面,右手扯出腰刀来乱砍。数息之间,已然身中多刀,两腿更是被马匹踏了无数下,渐渐麻木。正急切间,忽听吴孔吼叫:“斩马!斩马!”铁璋的声音也传过来:“斩断蹬带……!”登时明白过来,“刷刷”两刀将马鞍下的蹬带砍断,顾不得两臂流血,站起身扯过狼牙棒便如清扫落叶般挥舞起来。

    1边防军首领的通称。

    第十五节

    突厥兵大乱,围着孟庆的数骑片刻间便连人带马被击飞出去,又连着撞翻了十多骑。孟庆得势不饶人,挺着大棒子四下乱捶,笃定便是一下一个捶作一团模糊。不多时,身后被解救出来的隋军跟了有七八个,吴孔铁璋也在其中。

    “孟都卫这边来!”为首那将斫倒一人,在突厥人的圈中不住冲突,一眼看见孟庆威势,大叫起来。

    孟庆挥棒扫翻眼前一兵,大步便赶过去又打倒两个。

    突厥人见首领已死,本来就慌乱恐惧,此时剩了不到五十骑,又见孟庆赶来,那铁棒磕不得碰不得,就有几个兵掉转马头。余下的人看见,禁不住呼哨一声,都跟着如飞去了。

    “孟都卫真猛将也!末将薛世雄服了。”那将也不追赶,翻身下马,走去一边割了那突厥将官的头颅送至孟庆眼前。“突厥狗在孟都卫棒下真如蝼蚁一般!都卫且将狗头带回大营,当记一功。”

    孟庆胸中热血渐渐平复,忽然见了这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两腿顿时软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喉头“呕呕”有声。

    薛世雄以为孟庆脱力,忙道“快扶都卫歇息片刻。”将头颅交于铁璋,拔下那根雉鸡翎毛观看起来。却见那翎毛根部箍有六道金线,上头又有三道银线交叉缠绕,禁不住大呼小叫起来:“可汗头饰!可汗头饰!大家上马!上马!”顾不得再去搜索地上的突厥尸体,急忙催促众人起行。

    孟庆由吴孔搀着,尚未坐稳,闻声只得胯上雪花骢,望东放辔急行。驰出百余里,方慢慢缓下来。薛世雄将那根雉鸡翎毛递给孟庆:“都卫请看,此翎金线六银线三,相交相杂,乃是突厥皇族徽记。都卫大功!”又道:“只是草谷却打不成了,咱们需得速速回营报于戍主,以备突厥生变……”

    孟庆茫然无语。他胸中烦恶,现下便连金线银线能卖钱也是不知,哪里理会得什么皇族可汗。队伍中其余两员将都大声贺了喜,又商议从何处绕行,方能避过敌军又能顺带打一两只牛羊回去。薛世雄回头清点人员,居然一人未折,心中甚喜,便着一人先回营报讯,自己和一众亲随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一行二十余人走得轻松,突厥寨中却是一片肃穆。那被孟庆一棒敲死的将官确是突厥皇族,乃是西突厥处罗可汗的外戚族弟,名叫都速。都速此次是奉了处罗之命前来监军的,刚到营中便听了斥候报说隋军二三十骑来袭,他仗着两臂有力,又欺隋军人少,当即点自己的护卫军士百十人赶出去。都速军的马自然是极快,看看赶上,不料想遇到孟庆这煞星。

    丢了监军,主帅窟含真甚是惶恐,一面遣人飞报处罗可汗帐请罪,一面亲自率领万余骑兵四下搜索,又着人封了前方与隋营的通道,务要擒得那二十骑隋人。

    安定大营中,打草谷的众将都已回来,多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