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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英雄第17部分阅读

    道:“得令!若见了他,王兄元世叔你两人回身就走,待小将抽刀杀敌!”

    说话间,仪仗军伍已过凤仪门,过西鼓楼,停了下来。三人住嘴。前前后后数百洛阳官员在刺史段文振的带领下行朝礼参见,引去下榻官邸排接风宴。

    杨勇性子急,看看时辰不早,天将撞黑,就耐不住了。宴席上与百官举盅饮罢三杯,就推旅途劳累,回去房中歇息。暗中收拾改扮,将太子的黄袍紫冠都脱去,穿了平常服饰,带上十数侍卫一个引路小吏,要去看一百六十尺高楼同抽闸即来闭闸即止的水管。杨秀也跟上来。

    几人马快,一会到了城北,便叫那引路的回去——也不用再引什么路,那座楼又高又大灯火通明,如同草丛中立起的一棵大树,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看到的都是它。

    走得近些,杨勇杨秀就一齐赞叹起来:“当真有这般高楼!”围着酒肆转了四五圈方才下马。

    这座楼高一百六十六尺,从底下望上去,夜空中的星辰仿佛是挂在楼边,莫说两京,就是整个中原也没有与之相比的。楼基宽广各五丈余,较之皇帝寝宫更加阔大。楼身漆作赤色,在灯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将四周的人脸也照的一片红。杨勇道:“主人家倒真是个财主,没有十万银子怕是起不来这楼。”杨秀道:“管他甚么财主财奴,咱们且上最高的一层看看洛阳夜色,若迟了时辰,大家熄灯睡觉,就看不到了。”说着将马缰扔给侍卫,往里便跑。杨勇吩咐留三人在外看守马匹,笑嘻嘻地跟进去。

    酒肆内的富丽堂皇自不必说,数十的大蜡、风灯点着,照的四壁灿然生辉。大堂内摆十五六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往上的楼梯口左侧站着两个女子,一女持萧吹奏,一女翩翩起舞,舞乐到了妙处,满堂宾客齐声喝彩。杨勇往两女脸上看了看,颇觉艳丽,有意停下来玩赏一会,杨秀在上头叫:“大哥快来,这里好看!”只好上去。

    上面有些不同。堂内面积略见窄小,摆十张桌,亦是坐的满了。桌子中间隔出一块丈余空场,又有两女在那奏乐舞蹈。杨勇望前凑,只觉得这两个佳人比前两个舞姿更加曼妙,长长的水袖自鼻端扫过,就有一丝幽香钻入脑中。不禁起心,攥了拳头只待那水袖再舞过来,便要伸手扯住,好生戏弄一番。

    不料杨秀又叫:“大哥上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又上一层,这层的两女却叫他看得眼内腹内都冒出火来——这两女均不着中原服饰,头上一副薄纱轻笼,身上衣服裁作两截,上面一件盖不着肚脐的小衣,下面一条遮不住膝盖的短裤,露着藕臂粉腿。两女围一面皮鼓起舞,鼓点急促,盈握小腰如蛇扭动,胸前起伏处止不住地跳跃颤抖。杨勇的目光盯过去,从腰臀到胸||乳|到脸庞,又从脸庞到胸||乳|到腰臀,来去看了几回,心中只有两个字作评——“尤物”。这两个字的后头,却有一点疑惑缓缓生起。他虽是个武人,性子爽直,却并非毫无机谋的莽夫。这座高楼高耸阔大当世一绝没有甚么,富丽堂皇堪比皇宫那也罢了,只要有银钱便弄的出来,但这几个乐妓却是哪里寻来?便有一座银山,也买不来如此齐整的佳人——一个个容貌美艳体态妖娆,又都通晓音律谙识舞技。这座酒楼的主人家非同一般哪!洛阳城几时冒出个这样的人物?记起日间元胄的说话,越发觉得里头有事,心想美人计么?使得不错!倒要看看看这座六层高楼都藏了些什么样的倾国绝色?!

    伸手一扯呆看的杨秀:“四弟,上六层罢。”

    072

    刺史宅,萧齐刚饮了两杯酒,不见了主位上太子与蜀王,心中就不安起来。想离席出去,无奈元胄尚在,对自己笑意盈盈着实亲热,却找不着空。好容易酒足饭饱,元胄说:“诸位散了罢,明日再议正事。”天已黑的定了。于是随众官告辞出来,门外自有王安带两人小轿接着。

    走一段,脑子里胡思乱想,惦记云娘,掀帘吩咐王安:“不回去了,往城北罢。”

    王安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这是要去酒肆,当下也不多话,使轿夫掉头北行。

    没半柱香时间,萧齐在轿中跺脚,便停下来。王安近前听候吩咐:“公子?”轿中一时无话,好一会才道:“回去吧。”又往府衙行走。半道上,又叫停,叫折回酒肆。这般往来反复,停停走走,直至深夜方才挨到酒肆边。

    轿夫掀起帘子,萧齐却并不下轿,在里头张了眼望向六层。沿街的民宅、店铺均已熄了灯火,只剩这酒楼第六层犹有光芒洒下。酒肆的门外,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一两句男人的笑语,又有几下马匹的响鼻声传来。萧齐呆了半晌,终于躬身抬脚,跨出轿去。

    挨得再近些,那笑语便听的清晰:“今夜一过,只怕咱们便要多一位主母啦,哈哈。主上这般夜不归宿,那可是头一遭,也不怕元郡公寻来。”“有甚么好怕的?主上宫中有妃子十四人,再多一位有甚么打紧?元妃娘娘都不说话,元郡公又怎会出头?”“说的是。主上一向率直,便有人说话,也不会听哪。嘿嘿,不知这酒楼中的姐儿怎生一副好模样?迷的太子爷直要……”几人声音逐渐放低,蛆蛆拱拱地不知说些什么,突地一齐大笑。

    萧齐立在暗地里,胸中忽热忽冷,一时有烈炎焚烧一时有寒冰凝冻。立了多时,那边几人哈欠连连,一人含糊道:“你两个先顶一阵,咱们轮番歇息。有不长眼的小蟊贼过来,一刀宰了……”听到这里,便沉下心,静悄悄退回去。往轿中坐定,伸手放低轿帘,道:“回去罢。”

    一路无话。回到府中,间壁厢房房门紧闭,惜春已经睡了,卧室内只有红拂靠在床沿打盹,脚边尚还放着木盆木勺,一些洗漱用具。那边桌上铺一张淡黄大纸,纸上是这丫头的习字:“我、家、老、爷、萧……”写得齐整娟秀,笔笔精细。萧齐将那纸轻轻捋平,慢慢折好,插入筒中,呆了一会,顺着墙壁团团而转。个把时辰,转的腿酸脚软,脑中犹如塞了一把乱麻,胸中一点火焰越烧越旺,直至熊熊。

    走到床边坐下,侧目去看红拂,这小妮子睡的沉,嘴角微微翘起,想是做了甚么好梦。萧齐上上下下地看,小妮子年纪虽小,长得倒有些风流模样,嘴角弯着,依稀便是一个小号的云娘。忍不住伸手过去,在她嘴上触一下。一触,这丫头手脚腰肢摆动,侧身子换了个姿势。萧齐又伸手,在她露出的手臂处轻轻抚摩……

    城北酒肆,杨秀熬不住,叫了三层那两个作胡旋舞的乐妓下去歇息了,六层的厅堂中便只剩了杨勇、云掌柜的、云娘三人。杨勇打发众侍卫在门外守侯,非唤莫入。

    云掌柜的不敢离开也不能离开,这个客人衣冠楚楚气派十足,行事却蛮横,上来不过片刻,就将几位饮酒赋诗的公子赶得飞跑出去,独自占了六层。所带的伴当个个膀大腰圆如狼似虎,腰里都挎着老大只砍刀,渗人得紧。又是不怀好意,上了满桌子的美酒佳肴不见动一箸,只管直着眼睛往自家姑娘脸上看。云掌柜的没见过甚么大场面,只在揣测这是哪一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有心去叫萧齐前来镇场,无奈此时的情状哪里能够走动半步?适才下去歇息的公子年纪这般小,竟然也要乐妓伴床——眼前这个公子正当年,越发不会做好事。

    正想,忽听杨勇道:“姑娘,能否为本王作一舞蹈?”

    云掌柜的知是将云娘当作了舞姬,想要说句什么,却张不开嘴,心想,“本王”?他尚未理清,云娘回:“还请王爷原宥,小女子不会。”

    云掌柜的这时才转过弯来,胸腹中有鼓擂响,嘴里结结巴巴地道:“不知知道公子是哪一位王爷?小人,草民,无缘识得贵人尊颜,礼数不到,王爷恕罪。”

    杨勇笑道:“本王赐号房陵,乃是当今储君。这几日来洛阳巡视,掌柜的该当有所耳闻。”

    云掌柜的听着,两腿一软,“扑通”便跪下了,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云娘见状,随着跪拜。

    杨勇忙伸手相扶,却见云娘往后缩了身子不让触碰,只好做罢,口里说:“罢了罢了,都起来。掌柜的,这位姑娘……”

    云掌柜的急应:“是草民的小女。”这句话终于说将出来,也好教太子知晓云娘并非乐妓,乃是良家女儿。只是说便说了,却不知太子如何反应,越发将头压的低了,不敢起身。这房陵王杨勇的大名谁人不知!在长安与蜀王杨秀提牢中死囚刨腹取心,那是亲手操刀,眉眼都不眨一下,下自小民百姓,上至朝中高官,便没有不怕的。

    只听杨勇道:“你的小女?”忙答:“是。草民的小女。”心下就知杨勇在打甚么主意,一时间有些不安,又有一丝欢喜,不由得记起萧齐来。

    杨勇“啧啧”数声,赞:“掌柜的真好福气,有这样天仙般的女儿。”伸两手相扶:“起来罢。现下并无旁人,不用行大礼。”

    云掌柜的站起身,终是不知说甚么好,叫:“太子爷……”云娘在一旁道:“天不早了。”

    杨勇大笑:“好好。姑娘善解人意,深得我心。掌柜的,烦劳你将这汤热一热,本王饮了,也好歇息。”见云娘抢在前面去端汤,忙道:“姑娘就留在这里陪本王说话儿罢。”

    云掌柜的赶紧答应:“是是。你便在此好生伺候太子爷。”接过汤盆,急急下去了。门外侍卫带好门扉。

    厅中没了旁的人,杨勇便去捉云娘小手:“姑娘真有倾国之貌啊,小小一个酒肆,哪里配的上姑娘……”

    云娘打小长在乡村野里,于“太子”两个字并无多大体会,尚还牵扯不到“生死予夺”的上头。只知这人是个极大的官儿,且是个粗鲁蛮横好色无理的大官,比起乡村小店中的行脚客人尚且不如。那些客人不过目光放肆,言语调笑,这个官儿却动手动脚有如无赖青皮。不由得将手缩在背后,退开一步,昂首道:“太子爷不可无理。小女子已许配人家,便是大名鼎鼎的将作寺萧长史萧齐公子,大人一定知晓的。”

    073

    她搬出萧齐,存了个以官制官的念头。萧齐名头响亮,眼前太子不会不知,既然知道,那便无论如何要留几分薄面吧?不料杨勇楞了一塄,随即大笑:“又是这个萧齐,他一个乞儿,倒有许多美女。”柔声问:“几时下的聘?媒人是谁?”

    云娘羞道:“聘礼尚未定下,媒人是张衡张大人。”

    “张衡?”杨勇又是一楞。“果然是这厮。他是甚么大人了?j狡匹夫!”看着云娘,目光浮动:“这厮这一件事情做的不妥,大大不妥。姑娘这般天仙样人,却要许给一个乞儿!不过尚未聘定,倒不算迟了。”上前一步,问:“可愿随了本王?那甚么张大人萧侍郎,在本王眼里就如地下的蝼蚁,作不得数……”

    云娘心中害怕,一面后退,一面摇头。忽见杨勇肩头晃动,大步踏上前,长衫内里“哗”地一声甲胄鸣响,就慌了,忙不迭提了裙摆,跑进间壁厢房去,将门扉掩严,横栓落下。

    杨勇目光错落,看着云娘掩口提裙,窄肩小腰碎步急迈,不由得痴了,只觉那粗布青衣竟愈显其身姿曼妙。心潮起伏间,那扇门砰地合上,眼中不见了佳人。便急噪起来,上前拍门:“姑娘,姑娘!”将声音尽量放的轻柔:“且开门,不要怕。杨勇虽是个武人,却不会伤害姑娘……”

    等了一会,只不见答应。无奈回身待要离开,终是心有不甘。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大声道:“姑娘莫怪。杨勇做出事来也是逼不得已。本不欲对姑娘这等天仙般的人儿无礼,只恐明日便有变数,从此不得一亲芳泽。日子长了,姑娘自然知晓本王的心意。”从怀里摸出一柄薄薄的匕首,插入门缝中往上一挑,那木栓“砰”地一声,摔在地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千余护军围了酒肆,太子寝居从刺史府移来这里。三日,杨勇提写漆金匾额:“天下第一楼”,亮堂堂挂出来。到了第四日,众官方才再次见到这位太子,数百人簇拥着去旁边的新造市易所观摩巡视。其间少不得萧齐作引领,细致讲解一应设施。杨勇赞萧齐“谋划奇妙精当,利国便民”,赐下宝珠一枚,绿色锦绣一副。便是这四日时光,洛阳的巡视公务就算完了,数千铁甲马军护送太子回去长安。

    萧齐再去酒肆,一应人员都在,只寻不着云娘。那云掌柜的远远看见萧齐,悄没声息便躲开去。张衡王世充心中略有不安,前去将作寺衙探视,他不是跑去与李渊围棋便是与李渊邀几个有钱公子同去酒肆玩乐了。张衡放下心来,同王世充说道:“萧公子经了这一遭尚能处事如常,年纪小小,倒有城府,往后仕途坦荡,不可限量啊。”王世充点头称是,夸赞说:“萧侍郎明大义识大体,此功非小。”

    萧齐在酒肆内玩耍,李渊出钱,与十个乐妓个个混的厮熟,酒楼六层便由二人包了下来,也不回去。他又懒得理事,将作寺的公务交给慕容三藏,家中的事情交与王安,只唤了个红拂在身边,每与乐妓欢娱之后,便搂着红拂睡去。

    大家在一处玩乐,都不提及云娘,时日一久,云掌柜的也不避忌了,但有张衡王世充在,也去酒席上坐一坐,吃上一盅两盅。见大家都是左拥右抱,便也扯一名乐妓置于腿上,摸摸美人胸||乳|,捏捏美人臀腿,好不快活。

    这一日,二人又在酒肆六楼围棋纳凉,四个乐妓掌扇相陪。萧齐老大一串黑子被李渊从中截断,两边逃的不亦乐乎。正在苦恼做眼成活,王安引了两个人来相见。

    这两人身形奇特,站在一处不成比例,甚是扎眼。一人身长二丈有余,光 脑壳白皮肤,凹眼凸鼻,两个膀子有人腰粗细,那扇门就只容得他一个人进;另外一人只有五尺上下,手短脚短尖嘴缩腮,若有个尾巴便是只猴儿。王安领着两人,喜滋滋地禀道:“国公大人,公子,这两位是二爷的亲随。二爷在金城大胜,不日便要班师还朝,叫这两位将军先来探视公子。”

    “这一位是吴孔吴旗牌,这一位是任蛮奴任掌旗。吴将军任将军,这位便是我家萧大爷,这位是谯州刺史,御赐唐国公李大人。”

    见说是孟庆的人,萧齐呵呵地笑。张着嘴合不拢来,倒是李渊叫:“坐,坐。”使乐妓取来瓜果伺候。

    几人见过了礼,萧齐问:“二爷还好?”

    吴孔呈上书信,躬身答应:“孟帅身子安康,萧大爷不用挂心。”

    萧齐看信,有四个字——“马上回来”,不禁连连点头道:“好,好。”

    吴孔道:“孟帅问萧大爷好。”

    萧齐:“好,好。”

    吴孔:“孟帅言道,叫萧大爷带上嫂嫂一同往长安,孟帅甚是想念。叫我二人沿途保护。”

    萧齐心中一酸,道:“好,好。”

    吴孔:“尚有几件礼物赠于萧大爷。”一拍手,进来几个兵,人人手里捧个木匣。吴孔上前一一揭开,指点道:“这一件成串大河珠,是当今千金公主殿下所赠;这一件红狐皮裘,是骁卫元帅来护儿所赠;这一匣黄金共十斤,是孟帅的家寄;这两匣共二十斤,是上柱国宇文述所赠;另有一坛老酒,乃是戍主的赠物。”从怀里摸出几张羊皮递于萧齐:“裘总管裘监军说道,萧侍郎是读书人,送金送银倒俗了,这些磨光的羊皮是突厥皇室平日记事的物件,便是中原的纸张了,拿来赠于侍郎最好不过。”

    萧齐接过来,连道:“这个何以克当,何以克当。”

    吴孔道:“孟帅另有两句私话带与萧大爷……”

    李渊听了,忙起身回避:“李某……”

    萧齐一把摁住:“不必不必。李兄若不当小弟外人,有甚么听不得?”叫吴孔:“吴将军但讲无妨。”

    吴孔叫几个兵收好匣驽下去,说:“孟帅的第一句:半年未见,兄泡了几个妞?”

    李渊听得不明,问:“甚么泡了几个妞?”

    吴孔道:“小将也曾问来,孟帅不肯说。”

    萧齐心中酸楚,没精打彩道:“是土语,问我那个……相好了几个女子。”

    吴孔听了便笑:“嘿嘿嘿。”随即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