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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未识绮罗香第11部分阅读

    羞赧地掩面不去看帐中软榻上的春晓旖旎。

    这一吻,那样的炽热,那样的深情。吻干了她眸际咸涩的泪,吻散了几世的薄愁,吻尽了多少过往两年的恩怨悲欢。红烛昏罗帐,脂正浓,粉正香,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意似鸳鸯飞比翼,情同鸾鸟宿同林。

    薄唇沿着修长的脖颈流连而下,带来酥软和炽热。意识朦胧间,

    抬手之间,最后的一缕丝绢已经褪尽。她仍有几分慌张地低吟一声:“妄言,我……”犹如娇花含露,夜莺啼啭。

    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辗转成满腔的爱恋,修长的手指划过冰肌玉骨,带着掩饰不去的怜惜和缱绻。她松下攥着衣襟的手,轻轻缠上他的脖颈。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生世世与君共,再不分离。

    兰烬落伏在他的胸膛上,纤指轻轻地在他胸口画圈,好像是要将他的心自此牢牢地锁住。

    他捧起她的脸庞,认真地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绮罗,我要你这辈子都在我的身边,再不要离开我可好?若是有一日我失去了你,我真的会疯掉的……”

    “嗯,我答应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轻声的一句低语,揽着她双肩的手分明一僵,往事一幕幕如电光火石般席卷入脑海。

    “在想什么?”

    他牵扯一缕苦笑:“没什么。你可知,熙妃曾飞鸽传书于逍遥侯池吟风,那书信中有一句便是‘只 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适才你的话,让我想起了那贱人的背叛。”

    兰烬落目光平静幽幽开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熙妃的替代品?”

    “曾经爱过。人要活在当下,我只知道现在我爱的是你就足够了。”

    许久,伏在九妄言怀中的她一声低唤:“妄言……”

    他信口应道:“怎么了?”

    “我饿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

    伤势稍稍好了些,九妄言便着手处理栾提朔、赫连浡尔以及其部下余党之事。

    那日栾提朔防火焚林后,便一路向东,打算逃出包头与军力雄厚的契丹结盟,继而卷土重来,覆灭西楚。

    哪知包头各个关口都已经被尉迟胤的军队封锁,当下就生擒了栾提朔和赫连浡尔,将他们携带的五百轻骑俘虏下,准备待九妄言醒来后再请示如何处理。

    剩下的都是栾提朔手下的死士,誓死愿追随于他。九妄言不想看到血流满坡,向余下的党羽许诺一律不斩,充入军中,家眷也会受到优待;负隅顽抗者就地处决。

    残兵败将解决了,再就是栾提朔、栾提詹以及赫连浡尔则收入菡春关地牢,秋后处斩。处理完毕种种杂务,他便要动身返回湮舞城。由于担心兰烬落身子骨弱吃不消,他下令着意放慢行军速度。

    四十日后,终于抵达湮舞城。时近六月,气候已有几分燥热,正是莲花盛开盛开的好时节,兰烬落也刚刚被封了皇妃。

    她没有想到,舞姬出身的她,竟也能享有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此外,还被授予了协理六宫之权,这份恩宠自然是九妄言即位以来独一份的。

    清早,朝晖满盈,晨风轻拂携来醉人的阵阵荷香。目光所及之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江南风景秀,最忆在碧莲。娥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周敦颐这诗写得丝毫不假。”

    她浅笑吟吟,素手手执彩蝶纸鸢,清泠的声音恍若涓涓细流一般。

    子衿搔首笑道:“我整日贪图玩乐,游手好闲的,哪里会懂这些。丘将军将我收养在将军府中,倒也请过先生教我念书。不过姐姐你也知道,我可没有心思念什么之乎者也的,倒是天天窜上跳下的,教书先生也被我气跑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在将军府里是多么乖巧听话呢,丘将军也没少被你折腾罢?什么时候得空,你代我和娘亲去向将军和夫人问声好罢。”

    正说笑着,已到了澜瑟园旁的一处空地。绿树阴垂画檐,鸟雀啁啾莺飞燕舞,甚是宽敞。再加上清风徐徐,是个放纸鸢的好所在。

    拉长风筝线,逆风跑起。不消片刻纸鸢便摇摇晃晃地迎风飞起,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

    兰烬落擎起纤手,一面拉动着风筝线,一面向前跑去。纸鸢飞翔在长空中,真如彩蝶翩跹,却更具一种雄鹰搏击长空的无畏。

    明丽嫣然的笑靥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映现出来,随之漾起浅浅的梨涡。衣袂飘然,广袖轻晃,露出了嫩藕似的雪白的纤细手臂。

    身为乌孙国一个庶出的皇女,自打独孤绾儿失了宠以后,就再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担惊受怕,就是食不果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随心地展露笑靥了啊。

    正在兴头上时,蓦然脚下被一块顽石所绊倒,趔趄着向前倾倒而,手中的纸鸢恰巧断了线,往远处飞去。

    阑珊慌忙跑来搀扶住她:“主子玩起来这么疯,还说我莽撞呢,自己也是一个样子。”

    “芝麻大点的事情,瞧你紧张的。我哪就那么娇气了,好端端挨你一顿骂。”

    子衿忙跑来问道:“姐姐,你没事罢?”

    兰烬落摇摇头:“我没事。刚刚那纸鸢断了线顺风飞走了,你快去瞧瞧纸鸢飞哪儿去了。”

    “阑珊,陪我去烟波池旁。”

    池畔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池面上荷叶田田,其大如盘其小如钱,紧紧的挨着,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莲花开得正好,暗香盈盈次第盛开。池水尤为清冽莹澈,水下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这澄澈的池水泛着凉意,荡漾着片片涟漪,看得她晃神。唇角含着丝轻灵的笑意:“阑珊,我看这池水澄澈的很呢。”

    阑珊正莫名,她说着便已脱了鞋袜,白藕似的玉足缓缓探入了莹澈的池水中。池水的凉意驱除了夏日的燥热,清凉的触感令人心驰神往。

    画虎画皮难画骨

    “主子,这儿可是烟波池。若是被旁人看到……”

    阑珊忧心忡忡地环望着周遭。却听她笑道:“无妨,这里分明就只有我们二人。”

    说罢,坐在池边,玉足轻盈地在水中晃荡。足尖凌波,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荡漾起涟漪圈圈。清凉的触感从足底传来,如凉玉一般舒适清朗。

    阑珊看着她轻合着双眸,唇畔一抹惬意的微笑,也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忽然一阵凉意,沁凉的水濡湿了阑珊翠碧色的衣衫前襟:“阑珊,舒服的很呢,不如你也将鞋袜脱了罢?”

    阑珊慌忙抬起手袖,用袖摆去挡住泼洒来的池水:“主子,别闹了……”

    水溅了她一脸,晶莹透亮的水珠从俏脸上滑落下来。阑珊佯怒地擦拭着脸庞上的水珠:“主子,你再这样戏耍我,我可要生气了。”

    正打闹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打破了这静好的祥和。

    “你怕了么?若是如此便怕了,当初你又为何要来纠缠我!”

    “你疯了?一旦被人听到……”

    隔得太远只听了个大概,像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发生了什么争执,男子的又似乎显得很慌张。隐隐约约,应当是从烟波池的假山后发出来的。

    兰烬落抬起玉足,着了鞋袜上岸。莲步轻移,蹑手蹑脚地循着声响的源头而去,阑珊惴惴不安地尾随在她的身后。

    阑珊有些犹疑:“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入宫时嬷嬷告诉过我们,身处宫中要把眼睛蒙上,耳朵堵上,嘴巴缝上。”

    “嘘……”

    兰烬落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走到了假山后,那男女的对话愈发地清晰了。

    男子有意压低着声音道:“萧月华,你若不想被判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就不要声张!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否则,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竟不知为何,这男子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透过怪石嶙峋的假山山石缝隙间,她看到男子身着青缎浮云长袍,手执一把折扇。颀长的身形负手背立在伫立在八角玲珑小亭中,看不到男子的容貌,那背影却熟悉的很。

    那小亭隐蔽于假山之间,是个凄清冷落的所在。听说庆元五年的时候,先帝的十三皇子就是在这亭子里没了的。宫里人都传言说是冤死在小亭里的宫娥索命来了,但凡有过往的人,冤魂就会把他拉下地狱。

    传言虽不可信,但却一度闹的人心慌慌。为堵住悠悠众口,如今的端懿庄太后惩罚了御膳房的掌事,道是十三皇子中了膳食中的毒,并且封锁了这八角小亭。时过境迁,虽然小亭已经不再有重兵把守,但习惯性的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这么偏僻神秘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缓缓向男子左首处望去——

    一抹艳红色的身影身姿袅娜地站在男子右首处。长裙曳地,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美则美矣,妖冶媚俗之气却隐隐于眉宇间。

    男子也缓缓转过身来,萧疏轩举,眼底却如雾霭笼着万峰,黑云压满城头。

    这副皮囊她再也熟悉不过,俊邪中带着几分魅惑,浪荡间带着几分不羁。除了明王还会有谁!而刚才隐隐约约的那声“萧月华”,正是兰昭仪的闺名。

    她心中咯噔一跳,没有想到兰昭仪会与明王有苟且之情,更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私会于此。阑珊差点喊出声来,兰烬落慌忙捂住了她的口,向她递了个眼神。

    “你还记得么,那是多年前的一次晚宴。只不过是惊鸿一瞥,我就为你而不可自拔地沦陷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自问一直尽心尽力为你付出,可我到头来得到了些什么!我对你还有用的,我还能继续为你传递消息,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

    “九妄言早已猜度到了我的心思,我让你在宫里做内应,是在保证性命安全无虞的情况下。你可知道上次你给我飞鸽传书,我收到了什么书信?上面写着:好自为之。那几个字分明就是出自九妄言的手下!他若再查下去,必然会顺藤摸瓜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兰昭仪笑起来:“说白了你不过就是想明哲保身罢了。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请都不会弃我于不顾;你说,等你坐上了龙椅就会封我为皇后。到底是我太傻,轻信了你的承诺……”

    明王修长魅惑的眸渐生怒意:“萧月华,我没有空再和你拉拉扯扯。你若不想死,就不要再作无谓的纠缠!”

    兰昭仪忽然扑进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你可以离开我,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是我这个做娘亲的狠心打掉他,还是出生后当一个没爹没娘的江流儿?你闯的祸,你要承担起责任啊……”

    “什么,你……”

    明王一骇,死死盯着兰昭仪的小腹,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许久冷冷开口:“堕胎。”

    阑珊瞪大了眼睛,惊骇之余心里犹如乱麻,一不留神踢到了脚边的一粒碎石。

    正在纠缠不清的两人顿然一惊,明王警惕地侧首向兰烬落这边望来,一声厉喝:“谁,谁在那里!”

    兰烬落惊觉不妙,慌慌张张拉着阑珊俯身躲在山石下,学着猫儿叫唤了几声。

    兰昭仪唏嘘道:“你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只不过是一只猫儿罢了。太后娘娘养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猫,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王谨慎稳健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地靠近过来。

    她们俩知道了明王和兰昭仪的关系,一定活不了多久了。阑珊害怕的躲在山石下,双肩恐惧地颤抖着。

    “逃!”兰烬落压低声音,拉着阑珊转身就跑。

    明王缓缓走到嶙峋的山石后,环顾周遭却见空无一人。 身后兰昭仪红唇微扬,讽刺地笑道:“怎么样,没有人罢?怪只怪你自个儿心虚才会草木皆兵。”

    明王将信将疑地举步离开,却听叮当一声脆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循声望去,一枚系着金黄锦穗的五龙纹墨玉佩正落在嶙峋的山石边。

    那玉佩通体晶莹剔透,一抹暖色的阳光直直照射进通透莹润的玉佩中,泛起柔和的光泽。即便掉落在山石间,那玉佩隐隐散发出来的帝王霸气仍足以慑人,令人移不开眼。

    “有人来过。”

    明王俯下身拾起了脚旁的墨玉佩,细细端详了半天:“这是九妄言的玉佩。先帝在世时,命宫中能工巧匠将墨玉雕刻为玉佩。诸皇子的墨玉佩上都刻有四龙,身为皇太子的九妄言的玉佩上则刻有五龙,这是他的绝不会有错。”

    兰昭仪听罢一滞,花容失色地攥着衣摆:“你的意思是……刚刚在这里的是皇上?他,他听到了刚才我们谈话的内容!”

    明王紧握着墨玉佩,勾起了一抹笑容,仿佛一切答案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所遁形。

    “你错了。刚刚在这里的人分明是忐忑不安地怕被发现,才故意逃走的。如果刚刚在这里的是九妄言,怎么可能不吭一声地就走了?这玉佩……他会赏给谁?莫非是……”

    兰昭仪凤眸微动,浮现起一抹狡黠妖冶的微笑:“这玉佩可否暂时交由我保管,我自有用处。”

    “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伤害到了懿皇妃,我不会轻饶了你。”

    她乜斜着他:“你为何这么紧张她?我要做什么你无须多问,我自有分寸。”

    从假山上一路逃下来,气喘吁吁的她抚着一株柳树缓气。正巧碰上了子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你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请?”

    “没,没什么。刚才我想看看纸鸢是不是飞到这里来了,哪知碰见了一条毒蛇,险些要了我的命。”

    子衿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姐姐没事罢?”

    她摆摆手,由阑珊扶着回到了花溆轩。手中握着唐三彩青釉瓷杯,浅浅饮上一口,心这才安定下来。 杯中碧螺春茶叶沉浮不定,她的目光却涣散着没有聚焦。刚才她跑得太急,在假山上跌了一跤。腰间的玉佩她一向视若珍宝,如果被嶙峋的山石花上了一道痕迹就有了瑕疵。

    她心里想着,连忙去解下玉佩来看有没有损坏。不想腰间空空,什么也没找到。

    玉佩早上出门前还系在腰间,转眼间就不见了。糟了,莫不是落在了假山上?!

    月明多被云翳妨

    紫宸殿。

    “明王求见朕所为何事?”

    明王笑道:“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今日闲来无事,想向皇上讨教讨教棋艺罢了。不知皇上是否得空,能与我下盘棋?”

    看他在殿内来回地徘徊,显然是另有其事,却将讨教棋艺作为借口。九妄言也不急,命宫人摆下棋盘与黑白棋子,与明王一同拂襟在棋盘前坐下。

    “今天比较清闲,明王既有意同朕对弈,朕便与你下两局棋罢。”

    棋局如战场,无声的硝烟就此弥漫开来,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

    九妄言修长的指尖掂着一粒黑子,正在琢磨着下在何处。殿内鸦雀无声,宫人们都静默不言,生怕叨扰了两人棋局上的厮杀。

    殿内的氛围分明已然不是对弈那样的闲逸,反倒是多了几分谁与争锋的冷冽凛然。只觉身处于黄沙飞扬,战马嘶鸣,金戈铁马声声萦绕耳畔的疆场之上。

    微一眯缝起犀眸,目光锁定在一个所在,随即指尖的黑子决然落下。玉棋子与黄花梨木棋盘一声相击,棋局骤然分明。黑子落下的所在,正是明王的破绽所在。

    黑子一落,胜负已定。明王勾起一抹笑意:“皇上好棋艺,我甘拜下风。一步错,步步错啊!”

    九妄言亦扬起唇角,含着暧昧不明的笑意对上他的目光:“明王还不准备告诉朕,你求见到底所为何事?”

    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气凛然生威,足以令人震慑。

    “前些日子明王府里有个下人胆大包天,竟将手伸向了我的王府,暗地偷偷将府中器物古玩运出去贩卖,我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当即杖毙了。”

    “这些琐事应当是明王和王妃处理才是,告诉朕做什么?”

    明王将腰间的四龙纹墨玉佩解下,放置桌上。阳光照射着通透的玉佩,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