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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第12部分阅读

    让医生看着了,明显是放过水了。若是那边的人知道了,还不捅到将军大人面前去?到时候又要让父亲为难了。”

    大典侍的怒火被浇灭了,心疼的看着竹说“竹你从小就懂事省心,这样我更是心里难受。本来接你来大奥,是让你享福的,哪想反倒拖累了你。”

    竹摇摇头,倒是难得的笑了“我若留在平安京,还不是和那些公家的少爷一般,顶着贵族的名头,做着接客之事。父亲将我接来又认在名下,将军大人也视我如己出,日子过得逍遥着呢,又有几人能给我气受。”大典侍又怎会不知平安京的状况,他被接来大奥之前,也是过着那样的日子,每晚一处或者几处,为了口吃食卖着身子。他一入大奥,就得了将军青睐,荣宠不衰直至今日。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未能让将军产下子嗣,不然,那五之丸的阿传,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唆将军责罚竹。他不过就是仗着是德松和鹤的父亲罢了,御袋大人,呸!下贱的东西,不过是个杂役,得了桂昌院的青眼罢了。

    桂昌院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仗着是将军的父亲,将军又对他言听计从的,就把控着这大奥。幸亏,他们有右卫门佐大人,他出任御年寄,是这大奥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我这就去和阿佐说去,让他严惩阿传,还要替你身边死去的那些忠仆报仇!”这一场打杀下来,竹身边的人,倒是清了个干净。大典侍说到这个,竹的心里一阵剧痛,觉得气血都翻涌了上来,他闭住了气,把喉间的一股腥甜硬是压了下去。他的父亲大典侍,什么都好,就是心机谋略差了一些,不过也是如此,不然将军大人又怎会宠他至今,将军就喜欢他的心思单纯。

    他能顺利出得大奥,又顺利的到了吉原游廊,那位手眼通天的人,又哪里会不知。他要有心相护,自己又怎么会挨了这一百鞭。那人,不过是在这大奥中制衡罢了,谁过了界,他就敲打谁。自己,无非是因为最近父亲的越界,而被牵累罢了。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父亲说,父亲是个气性,说了只会让事情更糟。恨只恨自己禁不起挑唆,着了道,让人捏住了把柄。这仇,他自会去报。

    “父亲和御年寄大人朋友一场,又何必说出来让他为难?”竹轻声规劝道。大典侍和右卫门佐在平安京时就是朋友,右卫门佐得了御台所的举荐入了大奥,紧接着,又用计策,借桂昌院的手把大典侍也弄来了大奥。大典侍在平安京也是出了名的有貌有才,仅次于当时号称平安京第一才子的右卫门佐,一入大奥就得宠了。桂昌院知道被骗了的时候,也把大典侍给恨上了。这么多年来,以右卫门佐为首的平安京一派,和桂昌院代表的武家斗得不死不休。

    大典侍一听也是,只是越发心疼竹“你这孩子也是,干嘛偏偏要去那肮脏地方?那是有身份的人该去的么?你,你要是喜欢男子,这大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子,喜欢哪个,就让他来服侍你就是了。”

    竹发自内心的笑了,大典侍真的把他当孩子在宠,还是他自己的孩子。他要是个心智不稳的,早不知道被他宠成什么样子了,有时候,宠也是害。“孩儿无非就是听人说起,想去见识见识罢了,不过喝了杯水酒,这太夫还没见上,就被父亲的人叫了回来。”

    大典侍知道武家最反感贵族逛吉原游廊,所以纲吉才回如此狠的惩罚竹,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比自己还要宠竹。再想想阿佐阴着的脸和训诫的话,他不禁抖了抖。御台所他是没放在眼里的,那就是个摆设,这阿佐,却是实打实的让他怕。每每,他不用说什么,只是盯着自己不阴不阳的笑一笑,自己就想找个地方躲了。所以,即使后来,阿佐又找来了新典侍分自己的宠,他也什么都没敢说,只是折腾了新典侍几次。对于他们这些小动作,只要无伤大雅,阿佐权当没看见。他也说了,这大奥的男子,就守着一个女人,不争斗,多无聊啊。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消遣了。

    “你这身边也没个贴心的,过两天,我给你送几个来。”大典侍想了想来的时候,居然被拦在了外面,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是,他也被阿佐敲打过了,所以才没能救下竹身边的人,也没能亲自挑选现在送来竹身边这些人。

    竹不以为意的笑笑道“父亲又何须在这些许小事上费心,什么人,都是一样的。”什么人,只要为他所用,不就行了。不管是谁的人,能受制于人,也能受制于他,无非花费些功夫罢了,他就是时间多。

    大典侍只当他心疼自己,因为他去吉原游廊的事,他也被将军训斥了,关了三天紧闭,要不能今儿才来看竹么?他没跟竹说,怕他担心自己,再加上受了伤本就郁结于心,再替自己担心,却是他这做父亲的不是了。

    “也罢,不听话的,打杀了也就是了。”大典侍嘱咐道,看竹有些倦,知道他身子不舒服,又是个要强的,必然不肯说,就道“我那里还有些琐事,你就安心养着吧。我那里还有些将军赏赐的进口丝绸,又轻又柔,贴着伤口想来不疼,回去就让人给你送来。”大典侍轻轻帮竹拉好衣服,轻轻盖上被子,生怕弄疼他。

    “父亲,今年接待天皇使者的人可选定了?”

    大典侍起身,没料到他有此问,但竹向来是个省心的,也就知无不言了“是赤穗藩的藩主,浅野内匠头。”

    竹的手无意识的划过枕头,自言自语道“吉原上野介也该拜见过天皇了吧,该返程了。”

    “是啊,今年来的,是栖川宫正仁亲王。”大典侍自动的接过了话题,心疼的看了竹一眼。要是没这档子事儿,能让竹嫁给这位亲王也是不错,可惜,如今闹得这么凶,却是不好提这事儿了。竹这孩子运气不好,先前订了会津藩藩主的嫡女久千代,样貌身份人品都配得上竹,却在结婚前死了。晦气不说,还连累了竹的名声。你说你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是结婚前夕。大典侍一想起养子不顺遂的亲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心疼起来。

    竹看了父亲一眼,自是知道他有想到别处了,凡是适婚的女子,他都会照着自己比量比量。就好像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都紧着自己挑一样,父亲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这女子嘛,也应该紧着自己挑。

    “父亲不是有事要忙么?快去吧,别因为我耽搁了。”

    大典侍当竹困倦了,也就起身走了,临出门看了拉门的小男孩儿一眼,恨恨的哼了一声。男孩儿没吱声,只是跪着。

    竹划拉着枕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见男孩儿没有合上门,还跪在那里,心想,这倒是个有心的。

    “刚刚为什么拦住大人。”他是大典侍的养子,这个人尽皆知,这个孩子也不是个痴傻的,居然敢拦脾气暴躁的大典侍。

    小男孩儿道“不知道竹君您是否相见。”他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奇异的取悦了竹,他又问“那如果来的是别人呢。”

    “就说竹君已经睡下了,不见。”

    “他们要是要打杀你呢?”竹严厉的问道。男孩儿抖了抖,但还是说“反正,反正都是死,为了维护竹君死,家里还能多得些银钱。”他的意思是,护住而死,光荣些,竹若念他的好,还能多赏点儿安家费。

    竹大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一愣,被竹的喜怒无常搞晕了,但还是小心的照着教导礼仪的人教的,回禀道“请竹君赐名。”

    “看你呆头呆脑的,就喊你阿呆了。”

    “阿呆谢主子赐名。”阿呆喜悦的磕头,他再笨也知道,主子赐名了,那他就是主子的人了,和上面安排他来服侍是不一样的,月例就不同。竹点点头,还不算太呆“以后那几个就归你管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只一条,我这里的话一句不能透出去,外面的话,少给我往里传,想知道的,我自会问你。”

    “阿呆谨遵主子教诲。”阿呆行了大礼,拉上门,跪在了门旁。

    竹抬了抬嘴角,觉得累了,爬在了枕头上,轻轻的呼吸着,因为若是呼吸重了,就扯得伤口生疼。这笔账,他自会找该讨的人讨回来。

    第40章天皇特使进城

    赖方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后门外的河岸边上看光景。现在已入三月,没有几天冷头了,只是水边特有的潮气,让人觉得阴阴的冷,但这也阻碍不了赖方在此消磨时光,谁让她喜欢呢。

    本来她听说三月三能狩干潮,也就是她前世的时候最爱的赶海儿,一群人,趁着潮落的时候,去近海捡j□j出来的蛤蜊。她期待了许多日子,因为她喜欢这种活动。结果却因为将军连蛤蜊都不让捡,也作罢了。赖方随手摸了块儿身边的石头,远远的扔到河里,噗通一声,没了踪影,涟漪也没起几圈儿。

    远远的,就能看到长长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进城了,是从品川黑轮山方向来的。原来,早晨那个队伍,是特意去那儿等候天皇特使队伍啊。至于她为何知道今天天皇特使队伍会抵达,那也是拜阿圆所赐。阿圆的八卦功力,不减反增,来了江户,那就像一尾小鱼,从鱼缸里入了海,都泛起浪来了。其实无非是她天天去泡阿仙,不,泡茶屋,听来的各路消息。再加上阿圆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总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拼凑成一个有趣的故事,倒也常常j□j不离十。赖方也就对阿圆有事没事泡在阿仙那里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茶钱也特许她从公账里挪,权当活动经费了。

    “小姐,甭看了,过两天,您也得进御城。”阿圆不知何时回来了,在屋里没看见小姐,跑到后门来一看,果然在这儿呢。她裹了裹衣服,这水边上,比她从街上回来的时候还冷,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总喜欢呆在这儿,还坐在石头上,光着脚丫子悬空在水面上,她看着都觉得冷。不过想想,也是,原本在纪伊的时候,小姐每天都要洗冷水澡的,现在,却是难了。澡堂子那么温暖的地方,小姐也不喜欢去,洗完了就走,也不泡。阿圆可是爱死了江户这里的澡堂子,成为除了阿仙那儿,她耗费时间第二多的地方。温暖的环境,和冷绝缘,还有许多人,能听到好多八卦。

    赖方歪头看了看陷入兴奋的阿圆,有些羡慕她总是能自得其乐,好像总能找到开心的事儿。她也笑了笑,道“那天一定很热闹,你也能过过瘾了。”阿圆却像被针刺破的气球,撒了气,塌下了肩膀“只有有马能去,那天要进御城,只有武士可以。”赖方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没关系的,小姐,你回来多跟我讲讲就行,所以,你得看的仔细些。”阿圆又两眼放光的满血复活了。

    赖方点点头,对这种走过场的活动,总是提不起劲儿来。就像运动会的开幕式,又像阅兵,反正总让人有些不能理解设计这些活动的初衷。这是一种展示吧,看者觉得豪情万丈,但作为被展示的一员,就不怎么喜悦了。可是不管她喜欢与否,她上了场,就得把戏唱完。

    三天后,赖方和有马穿戴整齐,出了门。所谓穿戴整齐,也真的只是整齐而已。阿圆是很不开心的,因为小姐的穿着和有马也没什么区别,而且,有马居然是有太刀的,小姐却只配了一把肋差,这简直是太不气派了。等赖方和有马过了桥,离御城越来越近的时候,才知道阿圆为何如此懊恼。有马也是多次进出江户,但这样的活动确实第一次参加,跟着小姐,她与有荣焉。可是看到城内大名的队伍,这才理解了临出门时,阿圆的脸为什么是黑的。

    因为她们从外围来,大名多住内城,她们只是赶上了队伍的尾巴。什么队伍?大名进御城参加天皇特使答谢宴的队伍,是的,队伍,就这么夸张。大名都从自家门口出发,或坐车或骑马,往御城方向去,城内几乎都是大名,队伍的壮观程度可想而知。大名出行队伍壮观的,前面有刷枪的枪队,后面跟着撑长柄伞的,有抬轿子的,许许多多这样的队伍汇集在一起,浩浩荡荡的。赖方渐渐的也有些入戏,再一次感慨于日本人的秩序规则,许多东西就像刻在她们骨子里,没有人特意说明,就是一代一代传承。她们也并非最落魄的大名,也有轻装简从的,怎么看出来的?从服装呗。

    到了江户城御城的正门大手门,下马桥前,骑马的下马,坐轿的下轿,进入三御门内的只能是大名本人和少数的几个亲信了。赖方行至下马桥的时候,大手门和三御门之间,已经挤满了人,有聊天的,有喂马的,有整装的。看着悠闲,其实也不易,要规矩的在此等候主人出来,还不能惹麻烦。

    赖方信步进入三御门,这里比外面的喧嚣可安静多了,只有守卫的和零零落落的大名。赖方看看这里的建筑和庭院,比之后世,多了份质朴,却也无甚惊艳。后世所呈现的,毕竟是积累下来的东西,即使未必都是精华,却也去其糟粕了。有马跟在主子后面,看着主子闲庭信步,毫无紧张失措,心里暗暗纳罕,更是敬佩了几分。主子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气魄,非一般人也。其实赖方只是入戏不深,只当自己是来观光旅游的,完全没把自己的命运和这座城池关联在一起罢了。

    “主子,这里护卫的,是甲贺忍者百人组。”有马有忍者情节,神情难掩激动,低声对赖方说。赖方点点头,也看了看传说中的忍者,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是否真的都能遁地飞天,想来也是后世夸张后的结果。不过,甲贺组的忍者做的伞确实不错,结实耐用。而且据说采取了先进的管理方法,流水线生产,一个人专门负责一个环节,环环相扣,很有组织也规模很大,所以,现在占主流的作坊式的张伞出来的伞,无法与之相媲美。

    “嗯,青山甲贺组出品的伞,确实不错。”赖方把心里所想,说与有马。有马出了一身汗,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特别注意她们,轻轻松了口气。小姐和阿圆这种经常的不在状态,有时让她又尴尬又紧张,替她们捏一把汗。但是,她没注意到,赖方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没像看偶像那样看护卫的忍者了,步子也轻快了些,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仪式于昼四时(十点)开始,在白书院,请前往等候。”一个年轻的小和尚在路口,恭敬的向赖方道,他估计就是路引,专门在此给人指路。有马谢过小和尚,跟着赖方前行。

    “这儿怎么还有和尚?”赖方疑惑道。

    “这并不是真的和尚,这是奥和尚,是服侍将军办公的,剃头只是象征性的。”有马习惯了主子经常问一些在她们看来很常识的问题。

    赖方点点头,心想,真是奇怪的审美。她们已经离着白书院很近了,因为人声大了起来,许多的大名聚集在一起,沸沸扬扬的。赖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盘腿坐下,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只是附近的人,打量了她几眼,就又去和相熟的人聊天去了。赖方在这里,谁也不熟,自然无人可聊,想来仪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干坐在这里也是头晕,索性起身。

    “主子,您要去哪里?”有马奇怪的问。

    “内急。”赖方找了个最普通却也最好用的借口,有马恭敬的要跟上前,主子如厕的时候,随从是要在门口守候的,这也是赖方特别不能接受的。她在里面上厕所,外面有人闻味儿,她也不畅快。

    “你在此等候即可,我片刻即回。”有马只得原地等候“还望主子万事小心。”赖方点点头表示收到。

    “茅房在哪里?”赖方拉过一个小和尚问道,小和尚估计是久居御城,没见过这么粗俗这么直接的人,直盯着赖方看了好半天,才伸手指了指“回廊哪里有一处,大人赶紧去吧,别误了仪式。”赖方道了谢,刚要朝小和尚指的地方去,就听小和尚不放心的在后面交代了一句“大人万事小心,别冲撞了贵人。”说罢,举了个躬,走了。

    赖方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抬腿走了。赖方蹲在茅厕里想,聚众的地方,不应该是茅厕使用率最高的地方么,怎么反而如此寂静。其实想也知道,开运动会的时候,大家都去走方队了,哪里还有人会去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