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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第17部分阅读

    心上人的羞涩。主子竟就这么安心的去了,只因他一句“一切有我。”那是怎样的信任和相知?竟被主子埋得这么深,连她都被骗了过去。

    静圆院看了看加纳政直,道“我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她。”

    “父亲!”赖方也上前一步,对于父亲,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冒着被拆穿身份的危险,她也忍不住想问。

    “无需多说,这事你和你母亲谁做也不合适,只有我来。”他看着赖方的眼神很平静,就像一个真的方外之人,放下了亲情和一切,看破了红尘。但如果真的如此,他不该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也不该应下母亲,更不该出手杀人。

    他看了看赖方有些错乱的眼神,道“就当我不曾来过,不要对人提起,更不要来见我。自此,就当没我这个人吧。”他的话,竟是断了和赖方的关系。赖方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和记忆,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片钝疼,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他。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他们不说,谁也无法再还原出原貌。可能,他们说出来的,也已经变了模样。赖方只知道,他给了这身体生命,护她长大,甚至舍了道义,替她清了前途。

    赖方跪在血泊中,深深磕了三个头。这一身的血,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也沾染了她一身,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这世间,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竟在短短的日子里,接二连三的走了。刚刚是死别,现在是生离。谁人能真的不痛?

    静圆院迅速扭过头,不让眼角的泪滑落,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而赖方后来,真的是直到父亲死去,也再没见过他一面,中间也曾试图相见,终是被他拒绝。而静圆院也静静的守在长保寺中,看顾着纪伊德川家的灵寝,独自活了很长很长的年月。

    赖方经此,回忆起父亲,总是一片血红,那红映得她记不清父亲的面容。父亲在她心里是模糊的,一次是送别,一次是生离。有什么人,还活着,却已经死去?她的父亲,就是如此。

    赖方三日如约回到天守阁,众人欣喜一片,没有人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问她做了什么。好像她这三天不曾离开过一样平静,直到几天后,传来了老藩主已经过世,赖职连夜赶去后,因过于悲痛辞世的消息。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围着天守阁的人早已撤去,甚至还有很多赖职的亲信自裁,以求赖方厚待他们的亲眷。自裁是武士的尊严,一般人也要因他们的死而打住,不得深究。赖方淡淡的听着消息,众人神色各异,阿圆最是落落大方,恭敬行了大礼,抬起头来,满脸的笑意“恭贺主子,即将出任藩主!”

    不几日,将军的任命也到达了。让赖方继任纪伊藩主之位,将军纲吉还赐她偏讳“德川吉宗”从自己的名字“纲吉”里取了一个“吉”字,足见对她的喜爱和支持。

    自此,赖方,不,已经改称吉宗了,正式成为和歌山第五代藩主,五十五万五千石,从三位左近卫权中将。赖方作为松平赖方的时代,至此,也就已经结束了。

    德川吉宗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厚重的帷幕。有些事看来轻易,甚至偶然,但其中又蕴含着许多人生哲理和必然。只是,德川吉宗出任藩主,是在家里短短时间内死了许多人之后。所以,她的凶名,已然传了出去。

    第57章藩主那些事儿

    德川吉宗出任藩主已经一个月时间了,纪伊的天气也开始炎热了起来。她命人把议事厅所有的拉门窗户都打开,希望空气流通能带走热气,但是吹进来的空气还是热的。海边的湿度太大,感觉像在蒸桑拿,出汗了就别想止住,身上黏腻腻的。吉宗白色细棉布的短上衣后背被汗殷湿了一片,矮几下宽松的小仓布裙裤早就被撩了起来,两腿尽量不接触的伸展着。她扯扯领子,想把肌肤尽量多的露出来,看看外面洒扫院子的粗使婢女敞着怀几乎露出了大半胸膛,下着基本挽成了短裤的形式,心生羡慕。看看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书,吉宗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藩主。”於须磨跪在议事厅外轻声喊她,议事厅几乎毫无遮拦,她点点头示意他进来。於须磨用托盘捧着一些东西,膝行而至,葵和镜也捧着东西跟了进来。吉宗皱皱眉,她继任后,仆役删减了很多,镜和葵跟去服侍於须磨了。对了,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天守阁了,她住了藩主府当中最大的院落。如果依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继续住在天守阁的,那里清净。可是,在那里接见藩士,调配人手都很不方便。建筑是有其自身的功用性的,天守阁说白了就是个瞭望塔,兼具碉楼的防守功能,本来就不是建筑的中心,往来自然不方便。

    说起来,她接任藩主,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真不知道为什么赖职为此竟然不择手段。怎么说,短时间里,府里死了那么多人,还都很有身份,殡仪就花费巨大。更别提鹤的那座寺庙,府里的现银竟已去了七成,想想她就头大。处处都要钱,可田间却还没有出产,税没收上来。纲教在鹤死后,一直也没精神没心思打理藩内事务,好在现在都是继任制,属下也忠心,藩士们都有把事情打理的差不多。吉宗接任后,大家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接受度还算好。对,只要是德川光贞的女儿,就行。吉宗短时间不能开源只能节流,经阿圆统计后,砍掉了不必要的人,尽量节减了藩主的供应和开支,反正她也是个不喜欢繁琐的人。实行时间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忽然,温温的帕子擦去了她额头的汗,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原来,温水擦洗竟是比冷水清凉。吉宗醒过神来,伸手接过了於须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於须磨取回帕子,在葵端过来的盆里投了一把,又递给她。於须磨现在也有独立的院落了,他也算纪伊府里男性第一人了,二姐赖职的正室田领了元光院的封号,就去长保寺落发了。只是,吉宗接手藩主手,百废待兴,事事都要从头开始,规矩也多了起来,两个人竟是难得见上一面。於须磨常常想,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近,借着同去江户的机会亲昵了些,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吉宗真是热坏了,竟不避嫌的掀开领子把帕子伸进去擦了擦前胸,於须磨接过帕子,抿了下唇。镜和葵更是趴得很低,头都不敢抬,眼睛不敢乱飘。吉宗再接过帕子,从后脖领伸进去擦了擦后背,才真的觉得清爽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可是於须磨的羞涩也有些夸张了吧,她这身体才刚刚满十五岁吧?

    “喝点儿解暑的汤吧。”於须磨见她擦完了,把帕子放进盆里,自有人收走。接过葵递上来的木碗,递到了吉宗唇边。吉宗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就着他的手饮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好像有果子的清香又有草木的清新,酸甜度都适中。於须磨见她喜欢喝,心里很高兴。轻轻行了礼,就要退下去,他也看到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趁着白天多处理些,晚上凉快的时候才好休息。

    “你不用再来了。”吉宗喊住要走的於须磨,叮嘱道,见他变了脸色,又解释道“这天太热了。”看了看於须磨单薄的白底蓝条的浴衣,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是身体格外好,也快熬不住这样的天气了,今年的天气也过于闷热了些!她好歹也在此地过了两个夏天了,之前并没觉得热的让人受不了。

    於须磨的脸色转好,微微低头,轻轻点了点。吉宗闪了下神,想,这里人真的很懂如何将含蓄的美运用到极致,刚刚那个瞬间,她觉得於须磨看起来异常清秀俊美。晃了晃脑袋,她一定是热晕了,脑子缺氧所致。

    於须磨回了自己的院落,独自擦洗了一下身子,这一来一回,他即使走得再慢,也出透了汗。他是个喜欢洁净的人,镜和葵服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替他备下了新的浴衣,浅绿的底色上浮着深绿色的叶子。於须磨换上衣服,命两人退下,独自坐在树下纳凉,看着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厚密树叶,终于觉得心里清凉了些。

    镜和葵自然也出了汗,只是不知於须磨何时召唤他们,只是就着水盆粗粗擦洗了一把。葵掀开领口,把衣服敞开直腰际,露出了雪白的胸膛,纤细的腰身都隐约可见。他用手为扇,轻轻扇了扇,端起井水,就要饮下,被镜拦了下来。

    “别贪凉,这夏天的井水太寒,刚出过汗,小心激着。”镜比葵年长,两个人又在同一处,自己自然要多照顾他些。他把凉茶倒了一碗给葵,后者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看得镜都觉得爽快,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下去。唉,这才是舒服。

    “这藩主府肯定是被诅咒了,这里的男主人一个比一个小心眼儿爱吃醋。”葵透过窗户,远远看了眼树下的於须磨,有些微的吃醋,不愿意承认他的外貌仪态都比自己强。“一起过了这些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藩主哪里碰过他?哼,拿乔什么。”

    镜把食指挡在唇前,示意他消声“你疯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藩主年纪还小,自然在这些事情上不开窍,你可不敢乱说,被人拿住了错处谁也救不了你。”

    葵不以为意的撅撅嘴,仗着年纪小,藩主和於须磨少爷也都是松泛的人,还有些肆意“镜,你家世、外貌、修养都不比那人差,又正是年纪,当初鹤君将咱们送给四小姐,不,藩主,也是含了这个意思。哪知道,那人竟是装憨,真拿咱们当下人使唤了。”葵和镜的家世没得比,但也是藩士之子,不过是想谋个好出路才入府当差。

    “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呢,就思春了?”镜好笑的看着葵,取消他道“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小心上火。”葵毕竟年纪小,在这些事上也不执著,扭头就望了,笑闹一阵,又去寻别的凉快地儿了。镜敛了笑意,看看那棵於须磨倚靠的老树,遮天的碧绿,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放在外面,是要被耻笑的。可是,既然入府了,又被送到了藩主身边,他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说的算了。

    德川吉宗哪里知道府里男人的心思,她现在快被财政赤字折磨疯了,以至于,她得知将军给她赐婚时,想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娶正室,又得花不少钱吧,可钱从哪儿来啊!这个念头,甚至排在了她自己要娶一个陌生男人之前。

    第58章风雨欲来

    夜已深,风没有歇,但天气依旧闷热。吉宗窝在天守阁的二层,翻动着手里的卷宗。这里,倒成了她的书房,如果晚上有急事要禀报藩主,九成能在此找到她。吉宗看看手里的书,困顿更重,却碍于天气闷热异常,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母亲临终留给她的唯一物件,纪伊藩德川家也是素有家学的,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收到的母亲的馈赠,是一套明律。看着加工过的防水牛皮纸上“永乐大典”四个字,吉宗总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部刑法大典,即使在天朝,也没怎么流传起来,她却在一个颠倒错乱不知所谓的时空里看到了。繁体字,中文,不要怀疑。看着明显被人翻阅过无数次,已经很旧的书,吉宗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扶过书上别人用小字仔细写的心得和思虑,字虽小却极有风骨,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群飞鸟打断了她的深思,半夜惊鸟,实属反常。

    “去看看。”她对着空气吩咐道。

    “是!”有人应声而去。

    吉宗穿着轻薄的灰色浴衣,站了起来,捏捏眉心,扶着窗棂向外望去。漆黑的夜,树影摇动,无数的鸟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中扑腾着,有的鸟甚至连连哀鸣。这样的深夜,听着这样的声音,总有些不详的感觉。吉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想把窗户关上,却被海面的情况吸引过去。晚上的海其实并不平静,吉宗住在天守阁最喜欢的就是凭栏望去,悬崖下的海尽收眼底。海每个时刻看起来都不同,就像世界上不会有同样的指纹,海也没有相同的时刻,看起来相似那是没有投入的看。今天的海格外汹涌,浪花在夜色中是银白色的,从浪花和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听,海底就像有只怪兽一般,被镇压了数千年,正要反噬大陆。

    这个假设让吉宗不寒而栗,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她毕竟是穿越了时空的人。海浪撞击的凶猛,鸟还在一群群从和歌山上起飞,树影更猛烈的摇晃着,不用人回禀,吉宗也料定不会是什么人为的原因。

    “阿圆!阿圆!”吉宗赤脚跑到楼梯口,冲着下面大声喊道。阿圆现在不用再避讳什么,也不用励志,所以就叫回了加纳久通这个名字,只是吉宗叫惯了。

    “主子!”阿圆上了二层,洁白的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吉宗摇摇头,这人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真是缺乏锻炼。再加上今年的夏天格外热,阿圆难得的瘦了些,脸原本滚圆的脸颊都凹了下去。

    “让人多注意各地的气候是否都这么异常,还有这种现象是否各地都有。”她指了指窗外的飞鸟。

    阿圆点点头,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吉宗的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藩内有人上报潮汛异常或者地动,要记得及时上报。”吉宗想想这个岛国是个地震多发带,再想想这些异常,越想越觉得如此。

    阿圆的眼睛在听到这话时,一下睁圆了,连连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去!”说完,就砰砰当当的下了楼。

    吉宗觉得那些鸟飞得她的心很乱,用力合上了窗户,只是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看着窗户上摇曳的树影,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想想阿圆的雷厉风行,吉宗笑了笑,原来,纪伊真的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上一届的主事就是加纳政直,而如今,这个组织已经入了她手,由阿圆接管了。再回想阿圆的八卦,吉宗这许多天来,难得好心情的笑了,这也算合适,兴趣和职业相集合了。

    以后,想知道哪个政敌或者下属的八卦,直接问阿圆就行,她对阿圆在此方面的能力很放心。想到此,她伸手扒拉了扒拉堆积成山的卷宗,抽出那张将军的赐婚书,看了看。伏见宫贞致亲王的儿子,真宫理王子,一会儿等阿圆回来,就管她打听打听。看着“王子”两个字,吉宗就觉得嘲讽,想起小时候看动画片,一休哥,不知道为什么,将军比公主还牛,现在想来,自然知道了答案。在幕府时代,王子公主可以说是很可悲的生物了,简直就是为政治联姻而生,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再加之政见不同,需要联姻的不是敌对就是攀附结盟,又哪里会实心过日子。

    想想将军把鹤嫁给了大姐,倒能算一个合格的母亲而不是冷情的将军。只是,不知道,这赐婚的王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和背景。其实吉宗在这件事情上,是想多了。将军无非是见纪伊德川这一支残败的太快了,不利于御三家的平衡,加之吉宗一直以来就不被上层所接纳,将军又是赐名又是指婚的,不过是给她加点儿分儿而已。人往往如此,太强了,人人都忌惮,变的弱倒是惹人怜爱,但也容易被安排。

    吉宗没想赐婚的事儿,倒是跳跃到了初代将军德川家康身上,那是个极有才学的人,能想出御三家来。三家,水户监督,尾张为首,还是差额,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设计。于政治一途,吉宗自认自己少些天分,只能多多学习历练了。她天南海北的想着,倒慢慢忽视了外面的风声,行灯里的火光因为蜡烛烧到底了,开始变暗跳跃。吉宗没有注意到,因为,蜡烛燃尽的时候,她已经歪靠在美人躺上睡着了。

    “藩主,不好了!藩主!”吉宗觉得她好像刚合眼,就被人喊醒了。她使劲想睁开眼睛,却被阳光晃得难受,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这些天,一是事务繁杂,再是天气炎热,她休息的一直不好。这一个瞌睡,竟是到了白天,想来阿圆是回来过,见她难得睡得沉,也就没叫醒她。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想想喊醒她的声音,不知是梦还是真实。“主子,南部海啸!”阿圆一脸严肃,跪地道。

    吉宗心神一紧,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继任藩主接连死去,不管财政还是人力上,纪伊藩都是飘飘摇摇了。却偏偏在此时,发生什么海啸。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