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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第5部分阅读

“……”

    崴崴慎重地看着她。“如果他……拒绝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大概会先伤心难过吧!”她抬起头,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到时你就可以哈哈大笑说——‘我早跟你说过了吧!玩火自焚!’”她故作轻快地说道。“然后再借我肩膀哭一下,陪我痛骂那个没眼光的男人。”

    崴崴这下没辙了,看着从不轻易在人前示弱的好友。“唉!你呀……这回亏可吃大了。”

    宛秦没说话,脸上虽带着笑,眼神依旧落在那对老夫妇的身上。

    很公平,她失踪三天,他也失踪三天,她想今晚,或许他会出现——

    所以,今晚就是宣判日了?她失神的望向前方,客人拿书来借还,她只是机械式的处理,脸上的微笑比哭还难看,所有客人都可以感觉到今天“开心书坊”老板娘魂不守舍、情绪很不好的模样,所以也不像往常那般聊天哈啦!匆匆打个招呼便离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被拒绝”的打击,三天前的记忆犹新,在他说出残忍的话那刹那,那种喘不过气、眼前一片黑暗的沮丧……她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受一回?

    这些天,他突然失去踪影,令她体验到了另一种感受,而她似乎可以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的“不告而别”这件事那样愤怒,因为这回失踪的人是他!

    静——

    在摊牌完后的第二天早上,隔壁像已被搬空般的寂静时,那种恐惧几乎吞没了她。

    没有往常会响起的闹钟响声。

    没有他走动的声音,没有他的咳嗽和说话的声音。

    没有冲马桶和洗澡放水声……

    什么都没有!

    到了夜晚,偶尔响起电话铃声,没人接听,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永无止境般地响着,天!她多想冲到隔壁去,拿他给她的钥匙,打开门后,将那电话砸烂。

    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拿被子蒙住头,当作没听到,直到铃声戛然而止。

    她没再进他家、为他打扫房子……她怕,一去,发现人去楼空,所有他曾待在那屋子的证据都已不见、破碎。

    在等待他回答的这段时间,是她有生以来感到最长的三天,每一分钟像是一个小时,每一天像是一个月。在那绝对的静寂中,她只听到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如果静止不动的话,连呼吸都暂停……这个世界好像都静寂了。

    在那绝对的安静中,她可以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同时也发觉到自己有多么的孤单。

    才多久时间?就已经无法忍受听到只有自己所发出和制造的声音?

    后悔吗?第n次声音响起。

    答案也是第n次否定,她深吸口气,挺起胸膛,即使事情重新再来一遍,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

    门上的铃铛响起,提醒了她今天有多不尽责,迅速带笑转过脸——然后像被人点住岤道般定住不动。

    这人怎么会来这?

    “还书!上回借的杂志看太久了,要不要罚钱?”他把电影杂志递到她面前。

    “……要。”她僵硬的接过杂志,看一下电脑萤幕。“再扣二十元。”

    “好!没关系。”他掏出铜板给她后,便又走到杂志区那边开始翻阅了起来。

    无言望着他,心想该不该为他这样突然冒出来吓她而把他给宰了?还是要因为他毫发无伤、没被外星人给绑架,有出现在她面前而紧紧抱住他呢?

    当然,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有些忐忑地坐在柜台后方不时望向他,他也偶尔回望她,只是她会立刻别扭地转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是怕吧!不想太快从他眸中看到答案,但又惶惶不安。

    当林伟贤坐到她面前,又开口约她出去时,她几乎恍若未闻。“……啊!抱歉,你说什么?”

    伟贤看了她一会儿。“你还好吧?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勉强挤出微笑,开心?现在整个心拧得可紧,七上八下的。

    为了弥补上回失约,所以前天又邀了他,约会可以算是满愉快的,两人因为话题都绕在熟悉的漫画和小说上,相谈甚欢,但在带着笑的面容下,所藏的却是对另一个男人的惦念。

    后来他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关心地询问,令她再也忍不住,坦承她其实有和另一名男子在交往。

    有意思的是,他竟然能够马上猜出对方是谁。

    “任谁看到你们两人相处的模样,都可以猜得出你们有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邀约?”

    他耸耸肩。“总要试试看嘛!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林伟贤从一年前就开始欣赏她,也一直默默观察她,真觉得她是个挺不错的女人;可直到一年后才大着胆子提出邀约,只可惜仍迟了一步。如果当初心动便立即行动,不知道今天的情势会不会有所不同?如今——只能默默祝福佳人。

    伟贤倾身向她,低声问道:“他给你回答了没有?”偷偷指向身后的男人。

    她摇摇头。

    伟贤微皱眉头,偷偷看向身后的男人,却接受到一记严厉的目光,他吓了一跳,如果那目光是箭,他大概已经被万箭穿心,不自禁吞了口口水,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直望。

    老板娘仍陷在自身情绪中,没发现到方才发生的插曲。他嘴角微扬,恋人啊!总是如此,老不断猜测彼此的真心,想要知道对方到底爱不爱自己、重不重视自己?

    但真与假,即使旁人看得清,但个中意会,只有当事人品得出才有意义。

    “好啦!打起精神,不开心的你一点都不像‘开心书坊’的老板娘,多开心点,说不定好运就会跟着来。”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后,便起身离开。

    好运?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看向他,这回两人视线衔接上,谁也没移开,过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嘴角则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始有开心的感觉了。

    直到看见她,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她,这几天的疲累与压力,全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消除了一大半。

    即使每回与她相处都会夹枪带棍,擦枪走火的事常发生,但却让他的心情很愉快,与她拌嘴、吵架,成了生活中最佳调适剂,而事后的平和与舒畅感,却也一样让人愉悦。

    这三天,发生太多事了,每天对他都像是在作战,不论是工作或情感。

    工作让他烦躁,友情让他忧虑,爱情让他迷惘……

    唯一让他没在这些天抓狂的是音乐,在过去几个月,她每晚都会放音乐,刚开始他只觉得好奇,不晓得隔壁那位其貌不扬的小姐,为什么净听一些相当好听,而且很少听到的音乐,与他惯听的流行音乐完全不同。所以,渐渐地,他开始注意到她下班回家的时候,因为那代表着一场音乐之夜宴即将展开。

    很有趣的是,她似乎会随心情而挑选音乐,如果听到节奏比较强,而她又在房间乒乒乓乓的,代表她情绪超不好的;如果是轻快俏皮,她也会跟着哼的时候,那份轻松愉悦也会透过薄壁传给他……几乎都可以猜得出她每天过的是快乐还是不快乐,而快乐……显然占上风,那从她播放出极动人悦耳的音乐中感觉得到。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随着那些音符,她的存在感也一点一滴敲进他的心中……

    不再翻阅那根本入不了眼的杂志内容,他靠着那柔软舒适的沙发,耳朵听着她精选播放的音乐,他本来不听古典音乐的,可在她熏陶下,也渐爱上那优雅的乐曲。

    这个书坊让人舒服得只想蜷在沙发中,动也不动的,他慢慢闭上眼睛,品味这份祥和及放松,这三天他想了许多事,即使工作和友情仍未厘清头绪,但关于她,他则已有了某种认知和决定。

    待会儿,等她下班,他再告诉她,不过现在——先纵容他在这份柔和中,不用再去思索那些烦人的事……

    他睡着了!腿上还搁置着翻到一半的财经杂志。

    是内容太枯燥乏味吗?她小心地从他腿上将书拿起来,看了一下,净是一些政治人物的八卦——果然很无趣。

    她起身把杂志归架,楼上楼下巡一回,确定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现在,就只剩下那个熟睡且微发出鼾声的家伙。

    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他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皮肤也变得较黝黑。

    这些日子,他到底去哪儿了?在忙什么?为什么他会累成这个样子?看他这模样,不觉有些心疼,趁他未醒之前,毫不保留爱意,放纵自己的视线,一遍遍地在他脸上搜寻,怕就怕一旦他清醒了,两人说清楚讲明白后,她就再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注视他了……

    不过,想起方才两人视线交会的一刹那,他眸中的神情奇异地让她心安,或许——答案不一定是否定的?

    五分钟后,她伸手推推他,很快他就醒过来了,他眼睛眨了眨,努力摆脱睡意的逗趣模样,令她忍不住笑了。

    真好,又看到他一个样貌,发现他刚醒过来的模样超呆的,实在很好玩。

    “几点了?”他暗哑着声音问道。

    “十一点四十了。”

    他静了一下。“你要关门了?”

    “嗯!”

    他伸手扒扒头发。“有洗手间吗?”

    “在楼上。”

    当他下来时,她人已站在大门外等他了。

    把“开心书坊”锁好门后,两人才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会累成这样?”她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虽然最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可她再度发挥了鸵鸟功,对其它事她都可以坦然以对,可碰到内心真正感情的事,她就不行了。

    “有些事……不好意思,在你那边睡着了。”

    “没关系啦!还好今晚客人都跑到楼上去百~万\小!说,没被你的鼾声吓跑。”

    “我有打鼾?”

    “嗯!还有流口水咧!”

    “咦?”

    看到他的表情,她忍不住格笑出声。

    “你耍我?!”

    “才没咧!打呼是真,流口水是假,如果你有口水滴到我的书上,我一定会宰了你。”她可是很宝贝她的书,以前常在租书店翻到的小说黏有头发和鼻屎之类,都会觉得好恶心,大骂那个不知名没公德心的家伙,所以现在书回店里来时,她总会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不明物体沾黏其上。

    他露出笑容。“你真的很爱你的工作。”

    “当然,难道你不喜欢?”

    他笑容微敛,眼睛转向前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转变,一丝担心升起。“你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很多事都会叫人心烦。”

    “例如?”

    他偏过头看着她。“这几天你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

    她愣了愣。“你——要我打吗?”

    他翻白眼。“废话!不然我给你干么?”

    喔!她脸孔微微泛红。“我以为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思考一下。”

    他有种哭笑不得感,女人心真的很难懂,该说她贴心,还是她对他根本漠不关心?

    “这几天我根本忙到没时间想那件事!”他没好气地说道。

    她听了默不作声,心则是被揪疼了一下,是他忙得没时间想,还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故装作不在意。“这么忙呀?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没有马上说话,她也不再催他,两人默默地往前走,两旁的商店都关了,招牌灯也陆续熄掉,这里并非繁华地带,所以路上行人也不多。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医院碰到的事吗?”

    她点点头。“记得!”

    “三天前,我们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想起他脸上的黑眼圈与掩不住的疲惫,急切地揪住他的手臂。“怎样,你有哪里不对劲?”焦虑溢于言表。“有什么毛病吗?你身体有不舒服吗?”

    他先是傻愣愣看着她,然后噗地一声笑出来,朗笑声在略显空荡的街道回响着,更可恶的是他竟笑得前俯后仰,让她想伸手掩住他的嘴都不能……

    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她有些火大,正在考虑是否要踢他一脚让他闭嘴,他突然拥住她,不管此刻人就在大马路旁,额头抵住她的,脸上笑容犹在。

    “你关心我?”

    她赌气抿嘴不语,别过脸不看他。

    他微微一笑,在这一刻,她突然有种错觉,她……似乎可以触摸到最真实的他,两人从未像此刻如此贴近,完全超越身体,而是灵魂……

    但这一刻很快就过去,随着他脸上的笑容敛去,他表情转为严肃,松开了她,转过身,继续慢慢往前走。

    她若有所失的孤立着,抬头看紫灰的天空一眼,跑步跟了上去。

    “陈为明得了急性血癌。”

    啊!是他那个“此明非被名”的同事。“怎么会?”她拧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仍为那有着明朗笑容的男子感到难过。

    “之前抽血检查就已发现异常了,所以那天医生才会要再为他抽一次血……对他来说真的很突然,半年前体检都没事,只是这几个星期就比较容易疼痛、疲倦,一检查却是……”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当“癌”字辈的疾病发生在自己亲近朋友身上,为他带来极强烈的冲击,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

    “已经到什么程度?”

    “发现得还不算晚,可以藉化疗控制……”这几天他除了陪为明做治疗,也安排他的家人北上陪他,并代他处理工作上的事宜,直到今天才能放松。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焦虑与不安。

    “你是做保险的,对这种人生意外,应该都有心理准备,不是吗?”她手轻触他的手臂。

    他轻笑,笑容有丝苦涩。“是呀!对这种‘人生意外’,我们这种卖保险的早该习以为常,只是好笑的是,卖保险的不会因为多卖几份保险而让自己不会得癌。”他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愤慨。

    他的话令她微微瑟缩,有丝刺痛,这人是谁?之前那个总闪着满不在乎狂野目光、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呢?

    “……陈为明家里头有没有困难呀?”她想分担他的烦忧,想让他坚强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话才钻到他的脑袋,使原本混沌的意识渐清明了起来。“目前没有,他有保防癌还有重大疾病医疗险,可以减轻家里负担。”说到这,他视线凝住她,眼睛搜寻她脸上的表情,想知道她是刻意的还是无心的?

    她佯装无事地别开脸。“那就好,‘保险’真的可以发挥急难救助功用呀!”

    维他命可以防癌、增加抵抗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质营养品。

    多奇妙呀!原本委靡、悲春伤秋的情怀,就在她的一句话下迅速瓦解,他不禁失笑这就是维他命女人的独特之处吗?让他意识到自己工作的可贵以及必要性,甚至发现到自己活了三十三岁的生命中,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工作在拚业绩赢得奖励和上司的肯定之余,他做的是对人有意义的事。

    他看着她,对她的感觉和情感已超越他所曾理解过的,即使他对陆官琪,亦未曾有过相同的感受;跟她在一起,所带来的心灵冲击和满足感,绝对远超过陆官琪,而在肉体上,他微微一笑,也是再适合不过。

    那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踏出那一步呢?

    他曾被“爱情”伤过,曾立过誓不再爱人,因为一旦爱了人,就会被那人控制、摆弄。

    对维持永久关系,他没有经验,也没信心;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是否已在十七岁的那年消耗殆尽?他还能再对她付出吗?他无法不存疑。

    可对她,他又不想将她只视为生命中的过客,如“蜻蜓点水”般,玩过一阵子就散了,这个维他命型的女人,与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乏味。

    当然这份奇妙的感受会不会随时间流逝而消失,他也不敢下定论,虽然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会告诉你,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碰了碰放在口袋的东西,露出苦笑,其实他心中早已有结论了,否则他不会买这个东西。

    脑海中不禁浮现躺在病床上、准备做化疗的为明对他说的话。

    “真气人!居然在我还没找到我的蛋白质女孩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病。”为明愤愤不平地说道。

    听到这话,他只觉得胸口像被石头压住了,沈甸甸的,为明为何能如此乐观笑谈他得癌症这件事?

    “喂!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