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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占了来。师兄那些珍藏的茶具却被我拣来的破烂挤到了柜子的角落里,害得福婶时常唠叨取放麻烦。

    我笑,又要笑出眼泪了,轻轻走到那柜子旁边,打开门……

    山核桃、山鸟蛋、山果项链、小石头、拼图、沙包……一个也不少地放在里面,依然是以往那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依然是将师兄的茶具挤在角落里……仿佛这五年仍有我这个捣蛋鬼时常翻腾着柜子,如同这五年只有一夜般……

    我使劲眨巴着眼睛,将那些讨厌的眼泪眨巴回去,拿了茶具茶叶放到几上,再从院子里取来小火炉,从缸中舀来泉水,放火炉上烧着,我便先坐在几边,等着水了好沏茶……

    抬头,却见醉东风一直看着我直至我坐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莫测……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笑道:“我哪里不对么为何如此看我”

    东风有些自嘲地笑笑,道:“难怪你费尽心计只为了回来,原来你本该属于这里……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看他,他眼睛此刻清亮、释然、甘心……

    师兄淡淡对东风道:“此番多谢小公子一路送舍妹回家。”

    东风笑道:“先生何需如此多礼唤我东风即可!”

    师兄默默地看着东风,半晌才道:“既然公子不愿以真面目相见,那左某也不便再强求!”

    东风目光一凛,惊愕,瞬间便又恢复常态,笑道:“烟儿既然已交还给先生,那东风也不便再打扰,这便告辞!”

    我惊,笑道:“你猴急甚明日再走也不迟!难不成在我家中多留一夜会有人吃了你么”

    师兄淡淡笑道:“公子莫怕,左某乃山野之人,管不了那许多俗事!”

    我叹息,原来师兄也在探究他的身份,八成与我原先的猜测出入不大……

    我笑着看看师兄,打岔道:“师兄,你的容颜怎一点也未变呢”

    东风闻声向师兄看去,也惊道:“果真!先生与五年前无异,仍是双十略过之容!”

    师兄淡淡道:“清修之人,自是不见老!”

    我笑笑,心知师兄在蒙醉东风。我认识师兄十多年,他从未有过一丝改变,看着总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原来看着象是我叔叔,如今却只能象是我的小哥哥,面容干净,未留胡须,清淡而脱俗,我长他不长,真不知会不会有一天我会老成他的阿姨一般。

    东风笑笑便不再言他。

    水已烧开,我沏了茶来,先为东风倒上,待给师兄倒时,却见他自衣袖中微微露出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心中一紧,手一哆嗦,便将热水洒了些在手上,情急中叫出了声。

    东风一声惊呼,手伸了一半却停住了,因为,我的手已被师兄不着痕迹地握在了他那冰凉的手中。他一边摩挲着一边淡淡道:“怎还如此冒失不能小心些么”

    我笑,道:“不打紧,只是洒了几滴,不疼!”

    师兄笑着松开了手,我却看见东风的手仍在半空中,此刻才尴尬地收了回去。

    我叹息,仍在一旁坐了下来。

    东风低头,慢慢道:“先生,天色

    东风低头,慢慢道:“先生,天色快要亮了,东风还是尽早赶路为好,此番前来仓促,家中应甚是惦记,盼望东风早归呢!”

    我抬头看向窗外,果真已不如方才那样黑沉,已有些微亮正在山雾中弥散开来。

    师兄淡淡道:“也好,寒舍简陋,公子又有事在身,今日自是不便久留公子。”

    醉东风站起来,看着我微笑道:“烟儿,多保重……”

    我笑笑,想他应能明白,此刻的我是那样自如、恬静,没有一丝慌乱与谨慎,也没有一点委曲求全与忍气吞声。我相信,对于他来说,不需要什么语言来保证我一定会过得好,只要这样一个笑,一个眼神他应能明白的。好,并不代表富贵,好,也并不代表荣华,好是一种感觉,一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幸福、安逸的感觉。

    他看着我,慢慢裂着大嘴笑了,朗声道:“先生,东风告辞!”

    “等等!”师兄起身,淡淡道:“公子若不嫌弃山舍简陋,有工夫请多来走动走动,想来烟儿定会喜欢。”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师兄,也笑道:“是哦!东风请多来看看我,顺便带点新鲜故事。”

    东风释然一笑,朗声道:“好!日后少不了讨扰!他日我还要把玩烟儿幼时的玩物!哈哈!今日仓促,就此告辞!”

    我笑盈盈地跟着师兄送他出了院落,看着他慢慢隐入山里黎明前的雾色之中……

    我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读到了一些孤独与不舍……

    “回去吧!”师兄轻搂我的肩头淡淡地说。

    我收起神,冲他轻轻一笑,牵他手回屋。

    进屋,几上的茶水仍冒着丝丝热气,但喝茶的人却已不在屋中,茶水却未曾喝过一口。我苦笑,此事古难全,我一个飘落女子又能怎样回头,却见师兄正深深看着我,目光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忽隐忽现,几乎让人看不见……

    我笑着坐了下来,拿起给东风沏的却未喝过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师兄笑道:“师兄难道不想喝上一口么”

    师兄淡淡的笑意漫开在脸上,也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叹道:“从未想过竟还能再喝到你沏的茶。”

    我忽然想起方才看见的伤痕,便问道:“你胳膊上的伤痕从何而来”我记得上次他送我下山时,曾两次l体相拥而眠,并未见到那些伤痕。

    他淡淡道:“行走江湖之人多些伤痕算甚”

    我叹息,他不愿说之事问也是白问。

    他轻笑道:“只是这许多年竟让你受了这许多苦,可曾怨恨过我心狠”

    我似乎也沾上了他淡淡的气息,也淡淡道:“自身的困难任谁也替不了,师兄不是早就对我说过么师兄既然未来救我自有不救的道理。”

    他轻笑:“你老成了许多!那日我不辞而别,你可曾怨恨”

    我坦然笑笑:“怨恨过,如今却想明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经过一劫便会少一劫。”

    他释然,笑道:“好一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是你那世界的说法”

    我颔首道:“正是!虽是我那世界的说法,却也是大汉民族长期积累的智慧。这几日,我想得甚多,在那王府,我曾迷失、沉沦过,也曾痛苦、伤心过,也曾绝望、试图放弃过,如今想来甚是无趣,难不成师兄正是要我经历这些坎坷”

    他大笑一声,道:“非也!路乃是你走,我c纵不得,你的劫难原本就是你的心性所至,今日既能想通便不用再怕那些心魔!”

    我颔首,问:“你可否告知我,我那世界的父母如今可安康”

    他笑笑,道:“你真当我是万能么你那世界的父母如何全看你今日在此地的心性,我不知。”

    我叹息,喃喃道:“原来一切皆怨不得旁人。”

    师兄欣慰地笑笑,看看天色道:“不如你先歇息片刻,来日方长,你我有叙旧的时候。”

    我笑,自始至终他从未问过我一句王府中的事,难道真能将那些过往当成南柯一梦吗

    我起身,看他,有些思念他那冰凉的体温。

    他看我嗔道:“痴儿又在想痴念,方换得几日清闲,难不成你又想沦落么”

    我叹息,自东风走后,他似乎收起了许多情谊,淡淡,如同方才拥我入怀的不是他,我隐隐又感觉到了绝望的等待……。

    他看着我,叹息,目光清冷无奈,起身上前将我横抱起,走入内室……

    哦!哦!不会吧这么快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我的小心思雀跃着,靠着他的胸口,听那同样冰冷的心脏传来有力的心跳……

    他将我放在内室的床上,笑道:“看看,你的闺房可有改变”

    我环视,卧房仍是离去时那般陈设,分毫未动,干净整洁,应是时常有人打扫,就连我自制的床也未有一丝灰尘。我羞涩,笑着低头。

    他柔声道:“你连日奔波应累了,早些歇息!”

    我抬头,他已踱出门外,青色的衣襟飘荡、空旷,消失在我眼前……

    我咬牙,恼羞成怒,原来我竟会错了他的意思,好生不知羞耻,成日竟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唉!

    我讪讪拉过被子,未脱衣服,蒙头倒下,是他太不解风情,还是我太多情分别这许久竟也激不起他心中一丝涟漪吗还是他根本未将我当女子看,而仅仅是他收养的小宠可今日初见他时,他那眼中弥漫的柔情断错不了,此刻怎又会如此清冷

    想想,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现代的女子或许认为两情相悦时便应上升成亲昵,可古代人呢能否接受现代女子的任意开怀罢了,只要能换得在他身边陪伴几日,便也是惬意幸福的事。

    我迷迷糊糊睡着,仿佛听到一女子如泉水般清澈的说话声,睁眼,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又身处于曾经的冰岛之中。天空依然洋洋洒洒地飘着鹅毛大雪,落地无声,我只穿白色轻纱竟未觉出寒冷。我伸手,雪落其上居然不化,棱角分明,晶莹剔透……我环视四周,依然是那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冰山透明如同天宫。低头,发觉自己赤足站在冰雪上,竟未有一丝寒意。

    茫然间,却发觉胸前有东西正发着血样的光芒,低头看去,竟是项间那颗石头,鲜红欲滴,正发着柔和而又暧昧的红光,那光似乎能穿透我的手指,即使紧握着也能清晰地看到手中的石头所发出的红色光芒……

    我信步向前走去,却发觉有个冰d,似是当日“枫儿”走来之处,便径直走了进去,屋内有四人正在说话,却如同看不见我一般。一妇人正坐于正中冰椅上,两旁分别站着一男一女,而阶下垂手站立着一老者,与我仅一尺之隔,却视我如空气……

    我定睛望去,只见正中那妇人却是那日所见之女子,仍是一身黑纱,正款款坐在冰椅上说着什么,而我方才听到的说话声应是她的。

    左边那男子一袭青色长衫,面容清冷,修长的身子隐隐散发出清冷的气息,腰挂宝剑,垂手站在那里如同雕塑。我心狂跳,那面容,那神色,不就是师兄么他怎会在这里他剑上的荷包呢

    再看右边那女子,身姿婀娜,面容清瘦,也带着淡淡的清冷,却是我未见过之人。她的表情淡漠,如同师兄,容颜娇好精致却略微带着苍白,应是世上难见之脱俗女子。她一身白色轻纱,飘逸而又圣洁,即便是我看了也有些砰然心动。

    我再将目光转向身旁那老者,他微微弓着腰,神色带着些恭敬,应算是这四人中唯一一个带着些暖意的人。我看他眼熟,便仔细辨认一番,竟是那日的冰奴。

    哦!果真是那冰岛,如此说来中间那女子应是我的师傅雪夫人才是,这里的人除了右边那女子我不认识外,其他原都是见过一面的,而师兄就更不用说了。

    我笑笑,便大声说:“如烟拜见师傅!”

    我低头静候半天,却无人理我,抬头看去,却发觉他们不仅未看我,而且仍当我不存在。我便上前对站在左边的师兄大声道:“师兄——”

    他不理我,仍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的眼睛却连动也不动一下。我气不过,伸手欲拉扯他的衣袖,却扑了个空。我惊,我的手径直穿过他的身体,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再去碰碰雪夫人,也穿过她的身体,她如同不存在一般!

    我惊诧,便四处试试,发觉这一切都只是幻影,我能看见他们,也能听见他们说话,但他们却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难道我在看幻灯片呵呵!真奇怪。

    我低头,发觉项上的石头益发血红,那光芒也益发耀眼……

    我似乎有些明白,这石头难道要告诉我什么吗是关于师兄关于雪夫人的事吗或许它想告诉我关于冰岛的所有事……

    我惊醒,坐了起来,却发觉屋内一片明亮,日头已过了中天。我竟然睡了多半日。方才的梦是那么真切,那么细腻,如同看了一场电影,可惜我什么也没看到就醒了。

    我舒了口气,起身,正要去打水梳洗,却看见福婶大惊小怪地跑来,道:“小姐,您可回来了,想死老奴了!”

    我笑笑,道:“多劳福婶牵挂!”

    福婶颤抖着嘴唇道:“小姐不在的这些日子先生越发清冷了。小姐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福叔在一旁道:“老婆子莫要罗嗦,还不快去给小姐打水。”

    福婶乐颠颠地去了。我安静地笑着,院子里也未有改变,那花花草草仍是快乐地生长着,花儿万紫千红,庭院干净如常……

    “小姐,您那个什么‘坐便’太旧了,老奴又给您按原先的大小重新做了一个,不知如今会不会显小”福叔站在一旁,微笑着说。他看起来没有福婶那样激动,但眼神中却也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如今也不甚高大,应不会小。”我微笑着。

    福叔搓搓手道:“那好,那好,若是小姐觉得小了告诉老奴便是。”

    我颔首,看着他径自去忙碌,恍惚中觉得自己并未离开过,只不过是睡了很大一觉,这光景竟是一丝也未变,显得那么亲切祥和……

    梳洗后,我便踱到院外,仍是花红草绿,一派安详的田园景象,远处福叔正在田间忙碌着,那微风,那田野,是那样的熟悉……

    “睡得可好”师兄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他正背着手站在我身后,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静静看着我。

    我笑道:“本是睡得甚好,却做了一个梦。”

    “回去吃些饭食吧!”他仿佛未听见我所说的,又仿佛对我的梦已了如指掌一般,反正是未接我的话。

    我笑笑,问:“你可知这石头的来处”

    他叹气,淡淡道:“仅是一颗石头而已!回去吧!”

    我贪婪地大吸几口这带着青草芳香的熟悉气味,笑道:“不说便不说,总不会急死我。”便笑着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院子,发现我自己睡了个天昏地暗,却连累得大家都未吃午饭。

    我带着内疚坐在几旁,发觉肚子早就饿翻了天,饭还是平常的农家饭,却已有很多年未吃过了,便大吃特吃了起来。

    师兄仍是略微吃了一点点,便静静地看我大快朵颐,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如此看着人家叫人家如何吃”

    他叹道:“已有些年头未见你如此吃相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日被我喂了狗的饭菜,脸红了,赶紧低头继续吃。

    师兄带着笑意道:“也不知狗见了这等饭菜可会吃得如你这般香甜”

    我撅嘴道:“哼!我就知你仗着些修行欺负我,那日我把你的饭菜喂了狗,索性今日你将我也喂了狗吧!”

    “哈哈——”他大笑起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的大笑,不禁痴了……

    “吃饱了就开始发痴么”他柔声道。

    我不禁红了脸,放下筷子,任福婶进来收拾了。

    他坐在榻上,道:“烟儿,过来!”

    我上前,他拉我坐在他身旁,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开始把脉……

    我愣!他的面容严肃,神色紧张,可我这几日并未觉得有甚不妥。

    片刻,他放开我的手道:“你这几年受了不少磨难,心思重了些,有些淤滞,要好生调养几日才是。”

    我笑道:“哪就那般娇贵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笑道:“好么你的月事是否总是推迟”

    我晕哦!吐!翻!倒!叫我如何说既然你摸出来了就不要再说了嘛!我红了脸,低头不理会他。

    他轻笑道:“女子原本就该是娇贵的,怎受得了那许多摧残我若能替你定会替了……如今,你好生养几日吧!明日我去采些草药回来。”

    我看他,“女子原本就该是娇贵的”,是他说的吗在这女子轻贱的古代居然还有人有这般悟性

    他看我,笑着盖住我的手,淡淡道:“按我心意,应将你当那宝贝般捧在手中才是,呵呵,可惜,由不得你我……”

    我黯然,回握他冰凉的大手,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翌日,天仍未亮,我便早早起来,首先叹息竟然没再做那个梦,其次便快速地梳洗,好耍赖皮跟着师兄去采草药。我梳洗完后,闯进他的书房,却见他仍合衣斜斜歪在榻上,右手支着脑袋,面朝里睡着。唉,是原始人吗有枕头不用反倒用手支,能睡得舒服吗看来我虽教会了他躺下睡觉,却还未真正教会他睡觉。好在如今他已不再是整夜盘坐了。

    我上前,伏在榻上,扒拉他道:“师兄——不是说要去采草药么怎还睡着”

    他回头,说:“又聒噪我在想些事情,未睡着。”

    我问:“何事”

    他叹息着转身,面对我,说道:“想你这几年的日子与磨难。”

    我轻笑道:“我都不再想了,你还想它做甚”

    他淡淡道:“你可不想,我却不能不想。”

    我笑道:“那我此刻也在想些事!”

    他笑,看我道:“甚事”

    我坏笑道:“我在想你臂上的伤痕。”

    他淡淡道:“想它做甚”

    我笑:“我在想你除臂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伤痕。”

    他看着我,轻轻将我搂到怀里,摩挲着我的头发道:“你应明了,这身上的伤远无心上的伤来得痛。”

    我枕着他的胳膊,姿势甚是暧昧,也淡淡道:“既然如此,你还想它做甚”

    他释然,起身,道:“好,那我即刻去采草药。”

    我笑看着他,道:“我也要去!”

    他回头,问:“为何”

    我轻轻笑着,慢慢说:“能多陪你一时是一时,否则再分开了会后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