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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帝锦第22部分阅读

   季馨在一旁忿忿道。宝锦眼中也有凛冽之意,但随即,她望着陈谨远去的身影,怒意转为深思

    “小姐……你怎么了?”

    宝锦望着地下琅缳的尸首破烂的芦席旁,蜿蜒拖曳着一缕发丝,乌黑发亮,好似被人生生剪下。

    她若有所思道:“他到底是不是懦夫,还尤是未知呢!”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宝锦蹲下身,不避污秽地抖开席面,只见那缕长发紧紧交缠系住了琅缳的青丝,一丝一缕,密不可分。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吗?

    她的心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她有些豁然开朗地叹了一声。

    “这又何必呢?”

    话音低沉。在这诡秘荒凉的野地里回荡。此时暮色已瞑,淡金色暖光转为暗淡。昏暗瞑迷之中,有一群黑鸦大叫着飞回往旋,有一只突兀地停在了树上。羽毛根根竖起,发出一声糁人的厉声,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季馨望着这满地半露的白骨,忽然一阵发抖。她紧了紧斗篷,劝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

    宝锦望着眼前的景物,冥冥中好似有什么微妙的感应,只觉得心里赌得慌,好似有什么要从血脉中喷涌而出

    好似岩浆喷流,要吞噬所有的炽绝!

    她有些难受地捂了下心头,随即点头道:“天色已晚,再不回宫,皇帝免不了要怪罪。”

    车驾辚辚而过,只剩下这一地苍凉鬼魅,昏暗中,绿油油的磷火开始陆续飞舞这里已经是亡者的乐园了。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宝锦回到宫中,时辰虽晚,免不了也要去乾清宫中去回个话,免得今上嗔怪。

    谁知她一到外宫,就见几个相熟的正在愁眉苦脸,见她贸然而入,一个小太监惊得连忙上前 扯住了她,顿足道:“姑娘你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就这么进去?!里面正在……”

    他努了努嘴,示意灯火通明的内殿,诡声道:“万岁和娘娘正在吵闹,谁进去都要触了大霉头。”

    宝锦仔细一听,果然有人低声在说些什么,她不声不响地走道廊下,替了手脚发颤的小宫女,一边凝神听去

    只听皇帝声气淡淡,话里却含着强硬的意味:“贤妃与你自幼结好,也算是金兰之交。你非要看她一条白绫,血溅三尺吗?”

    “臣妾岂敢!”

    皇后气得声音都发了颤,平素不用的“臣妾”一词,都从她口中恨恨吐出。

    “我这个中宫也是你亲封的,处置一个罪证确凿的宫妃,难道就行不得了?!”

    宝锦一听便知,他们是说先前蒙罪幽禁的云贤妃,她心中一凛,想起云时,更加凑近了些。

    “此一时,彼一时。贤妃一事,原本幼琅缳作证,但她明明自己才是逆党,证词当然也绝不可信,贤妃为家族计,私传消息可能是真,但真要窃取密旨,窥探朕意,怕是也没这个心机和魄力。”

    宝锦听皇帝所说,心下也深以为然。却听皇后冷笑一声,曼声道:“婚后这么多年来,万岁一直觉得她柔弱良善……如今,您还相信她是遭人陷害?!”

    “是真是假,总也要徐徐审问,不能匆匆定论。”

    皇帝缓缓道。

    皇后忍住怒气,声音压抑道:“就算琅缳所说是假,先前贤妃那贴身侍女也说得真真的,怎么就算是匆匆定论了呢?!”

    随即里面帝后二人又低声争执了几句,宝锦听着,若有所思,随即耐心等待着,果然不过一刻,皇后珠缨摇曳,盛气而出。

    宝锦随即向皇帝告了乏,皇帝正在沮丧烦乱,也没留她,宝锦随即匆匆离开,见身后无人,便警觉地撇进锦粹宫。

    “你来做什么?”

    徐婴华美目睁大,难解激动,随即,却又黯然苦笑道:“是显戮还是鸠酒白绫?!”

    第一百四十四章 翻案

    “我并非是来宣诏的。”

    宝锦沉静答道,黑嗔嗔地宛如水中星辰。闪着扑朔迷离的光芒。

    “那么,你是来看笑话的,看我不自量力,落到这等境地?!”

    徐婴华冷笑道,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却听内堂有人咳嗽着说道:“外面……是谁来了?”

    那声音虚弱漂浮,中气不足的模样,却依稀带着些熟悉,宝锦蓦然想起初回宫时,那个优雅睿智,代掌宫务却宠辱不惊的贤妃。

    她扫视着四下院落,只见落叶堆积,匝匝满地,灰尘满布廊柱。花枝萎靡杂草乱生,却也无人照应,眼看这世态炎凉,她也心下暗叹。

    “婴华……?”

    见无人应答,那声音更添了几分疑问,随即床榻响动,徐婴华心中一痛,轻声道:“是万岁派人来探望我们了!”

    “是吗……?”

    云贤妃的声音怔忪,呆呆的似喜又嗔,半晌,却化为一声低叹。“他有这个心,也就罢了……”

    她挣扎着扔要起身,徐婴华急得慌忙低喊道:“小姨你别起身,若是病情更重,却不是反让万岁担忧?”

    咳嗽声又起,却听云贤妃黯然低语道:“你说得对……”

    歇了一会,她止住咳嗽,问道:“万岁有何旨意?”

    宝锦早有预料,道:“万岁请娘娘不必焦心,如今陈贵人刺驾之事已经败露,万岁也知您的委屈,择日必再问此事,娘娘且放宽心吧!”

    她朝着徐婴华使了个眼色,随即款款笑道:“娘娘好好养病,万事定是无碍了。”

    徐婴华也装出欢喜的省气,笑道:“万岁也没忘了我等,小姨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宽慰了贤妃一阵,随即悄悄走到庭院中的小池前。徐婴华收敛起笑意,正要发问,却听宝锦道:“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琅缳虽然倒了,可你家家生的婢女却口口声声说偷了圣旨,这个结若不解开,想要东山再起,无异白日做梦!”

    徐婴华眼眸一闪,同样低声道:“我们能怎么办,那丫头红口白牙,信誓旦旦,我们就算把她全家都抓起来打杀,也挽回不了了。”

    宝锦轻笑一声,嫣唇轻启之下,声音轻而悚然。“就是要你们这么做呢!”

    她对着徐婴华疑惑的眼,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徐婴华眼中暴出异彩,不禁拍案叫好,“你这一着简直是神来之笔!”

    随即,她的眼光转为幽深,复杂看向宝锦。“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宝锦深谙她的心思,故意微羞一笑,美眸之中迷离恍惚,仿佛掩不住担忧,“你和贤妃是靖王的至亲,如今有人陷害你们,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果然是我小舅的人。”

    徐婴华子以为懂得了她的心思,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哼笑道:“我们云家有你相助,实在如虎添翼。”

    “你可不要误会,我并不跟你们一路,我只是……放心不下他。”

    宝锦否认着,微微一低头,如水莲花一般不胜娇羞,眉宇间却含着轻愁幽怨,倒让徐婴华更加相信。

    “小舅舅也真是舍得你这如花似玉的美人……”

    她口中调笑着,却是不无恶意地试探。

    宝锦的黑眸中仿佛浮上一层水气,她咬着唇幽幽一叹。随即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多保重。”

    她敛裾而去,瘦小的背影,显得孤寂而柔弱,仿佛在风中颤抖,感受着身后徐婴华如芒刺一般妒忌险恶的目光,宝锦心中微微一笑

    鱼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就要看她们如何表演了……

    她心情愉悦,回到住处也是唇边带笑。季馨知道她去了锦粹宫,不由埋怨道:“小姐何苦去帮那姨侄二人,她们也未必能领您的情。”

    “她们的用处可大着呢……”

    宝锦斜倚在榻上。轻晃着手中的宁露茶。任由清风吹起轻软的初夏宫裙,显得悠闲自在

    “若是让她们就次倒台,云时就会不顾一切的救人他虽然别有心怀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赴死,可此时他还未有完全的实力,如真与皇帝兵戎相见,恐怕……胜算不大。”

    “小姐真是关心这云时呢……”

    季馨轻笑道。换来宝锦一记白眼。

    “我倒没这么心疼他我只待他羽翼丰满。便会促使他与皇帝决裂,到时候,蜀地和江南一起响应,改天换日,便在旦夕之间。”

    宝锦一字一句道。声音凛然有如千年冰雪。眼波流转间,只见一片运筹帷幄地沉静。

    “小姐……这一年来,您也变了呢!”

    季馨眼中掠过一道复杂的光芒,随即若无其事笑道。

    “傻孩子,这世上,谁能一成不变呢?”

    宝锦笑得温柔,黑瞳之中,却总有一道挥之不去的缠绵凄然

    她想起与李莘相恋之时,耳鬓厮磨的低语:“从今往后,此心不变,可昭日月。”

    她想起这句,居然笑了,笑得倒卧榻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到最后,我们谁都不能照亮日月……只是,笑谈。一桩……而已。”

    她轻轻咳嗽着,终于敛起了笑容。

    窗外,明月当空,普照大地,悲天悯人,却又冷若冰霜。

    云贤妃一案,一波三折,到翌日午后,又起了新的波折。

    皇帝正要小睡片刻,却听殿外有人纠缠阻挠,仿佛在争执吵闹些什么。

    “出去看看。”

    张巡领命后,不过一刻又回来了,面带难色,道:“一个疯子,奴才这就把人拖走。”

    “我不是疯子……我要见万岁!!”

    第一百四十五章 嫁祸

    那女子在宫门外喊得撕心裂肺,状若疯癫,皇帝在殿中听着,剑眉一皱。随即命人把她带上前来。

    来人身着青衣墨裙。看着很是熟悉,皇帝一下就想起来了,就是云贤妃地那个贴身侍女。她多年来一直给自己递送糕点,却没曾想居然有胆子窃取圣旨。当日她供出主犯,就被贬到浣衣局去做粗役,如今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到御前来咆哮。

    那侍女看到皇帝,浑身筛糠一般发抖,随即一头栽倒在他脚下。哭叫道:“万岁慈悲,求您救救奴婢全家上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侍女不顾侍卫的拉扯,扑倒在地上泣道:“前日是亲人探望之日。我家里却未曾有人来,一打听才知,家里在夜里失火,烧得片瓦不留。可怜我全家上下,却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一段半截的尸身都没曾找着……”

    她全身都痉挛着,手指死死抠住地砖的缝隙,头在地上不停磕着,几乎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她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道:“我坏了贤妃娘娘地事,把我千刀万剐就罢了,与我全家老小有什么干系?可怜我那苦命的娘,连一天福都没享到……”

    她地额头一片血污。神色凄惶,皇帝也为之微微动容,他面色沉了下来,派人去唤京兆尹。

    京兆尹不敢怠慢,匆匆赶来。初夏的天气,却已是满面油汗,听皇帝冷声责问,他磕头如捣蒜,站起身来时,却是面色古怪,很有些支吾。

    皇帝是何等人物,看他这般形状。立刻摒退了从人。逼问道:“卿好似有什么内情要禀朕?”

    京兆尹见势只得直说:“那一家上下其实并未葬身火海……”

    他迎着皇帝的目光,一横心。继续道:“事有凑巧。几个泼皮发现城郊有一所荒宅,这一两日居然有人影出没,以为是江洋大盗。就报到了缉捕司那里。缉捕司派人去查,却不料折损了四个好手。这才发现里面关的是那一家十余口。”

    皇帝目光一凝,“凶犯抓到了吗?”

    京兆尹面有难色,“凶犯悍如疯虎。勇不畏死,没有留下任何活口……那一家人倒是安然无恙。”

    “那也罢了,凶犯身上可有什么表记和物件?”

    皇帝也是随口一问。毕竟做这些事都是见不得光的死士,轻易不会留下线索,谁知京兆尹面色更是精彩,忽青忽白,头上汗滴更显。

    “你如实说来便是。”

    “是……这些凶犯身上穿的并非京城常见的布料,而是……”

    京兆尹偷眼瞥了皇帝的龙颜。嗫嚅道:“是江州独有的织艺。”

    江州!

    云家!

    皇帝地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熠熠地光芒近乎妖异,只听京兆尹战战兢兢道:“他们身上还有江州的银票单据,好似刚到京城不久。”

    皇帝听着这话。默然无语。心中却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云家真是骄狂若此。敢在京城行凶报复吗?

    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云时性子沉静内敛,若无十成把握。根本不会贸然行事……且这些人如此明显来自江州。如此招摇,唯恐他人不知。也实在是蹊跷。

    他心念一转。断然甩袖而起,道:“去你地衙门,朕要亲自验看。”

    他语音未断,身形已朝着殿外而去。身后服侍的宝锦连忙疾步上前,轻手轻脚将他的翼冠扶正。

    皇帝回以温存一笑,拍了拍她地手。“我晚些时候就回来……”

    随即再不迟疑,大步而去。

    宝锦望着他轩昂地身影,不由地绽出一道微笑来。

    微热的阳光射下,她地唇色嫣红。带出些妖诡魅的意味来。

    缉捕司临时停尸的房间里,京兆尹带着几个捕头。簇拥着皇帝到了跟前。

    皇帝不顾那有些难闻的血腥味道,伸手揭起盖尸布,仔细察看着。

    这几个绑人囚禁的杀手,虽然死去,很多人仍咬牙瞪目,而目狰狞。皇帝看了他们身上地物件。却是跟京兆尹所说地一样。乃是出自江州。

    “万岁,这里尸气熏人,还是请您移驾……”

    京兆尹在皇帝冷冷一瞥下,及时闭紧了嘴。

    皇帝细细翻看着,连尸体上的厚茧都没有放过,他地目光逐渐下移。发现这几人都穿了一双大鞋。跟身材比起来,有些细微的不协调。

    他命人脱下鞋袜,俯下身细细查看,半晌,他叹了口气,面上浮现一层复杂的怒意。

    “你们不用查了……”

    他仿佛极是疲倦似的,又叹息了一声。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道:“家门不幸……”

    “万岁……?”

    京兆尹一头雾水,有些惊惧地看着这位九五至尊。只见皇帝站起身,压住眉目间的阴郁,缓缓道:“这不是江州人,而是出自云州。”

    云州……?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有经验老到的捕头,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片刻之间,也是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指着尸体裸露地脚给同伴看。解释道:“这些人地脚有些大,说明幼时是光脚不穿鞋地。你再仔细看他脚底,除去厚茧。还有一层黝黑只有在满是煤渣的地上长期行走。彩绘有这样深入皮肉地黑色。”

    他抬起头,继续道:“所以,此人必定来自有盛产煤石的云州。”

    人们啧啧称赞,赞誉的言语如波涛一般恭维起了皇帝。

    皇帝的面色却越发阴沉。他严重黑瞳幽深,双手紧握,好似下一刻就控制不住怒气,要将什么化为粉碎。

    他不动声色的起身回宫。京兆尹小心翼翼地送至中门外,凝神一想,不由颤声道:“云州……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家乡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鸿沟

    “你这一计真是厉害……云州乃是皇后的故乡,那些凶徒却大剌剌装扮成江州人行凶,如此一来,我们云家便是蒙受不白之冤的受害者,连上次的圣旨一事,都可以干净利落的甩脱嫌疑了。”

    徐婴华满意地笑道。美丽的眼中,却有着含蓄而锐利的光芒。

    宝锦并无半点欢欣,她皱眉道:“你们也太过心狠手辣了,原本我的计划中,并没有让这些人成为牺牲品!”

    徐婴华笑得文静婉约,“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宝锦望着她,只觉得那嫣红朱唇微微起阖。却在自己眼中晕染成一片鲜血淋漓……

    她心中顿时怒意涌起原本只需要刺客刻意露出脚底,现如今,这位心狠手辣的徐婕妤,却偏要做成死证,让皇帝看得真切,一念之下,又是好几条人命!

    徐婴华见她目光有异,瞥了她一眼,有些轻慢地笑道:“这些都是家族私蓄的死士,原本就是派这个用场的,他们自己都有所觉悟,就用不着你悲?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