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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无缺第19部分阅读

然是不年轻了。”

    “你这么说我可要无地自容了。”尉迟晓已经二十二岁了,比起那些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的女孩儿们,她显然已经不年轻了。而时光对于女人总是格外的残酷。

    “卿卿的神韵不是旁人学得来的。”唐瑾嫣然一笑的风流也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

    “又来哄我。”尉迟晓道,“明天就要启程往高凉了,给碧儿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吗?”

    “你前日说要给她带点小玩意儿回去,我就让人准备了。只是依我的意思,在高凉再歇几日,不急着动身。”

    “太医不是说我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毛病吗,回云燕不是更好。再说你又要路上慢行,再晚两天可赶不上碧儿大婚了。”

    “哪里赶不上,早回去你又要为她置办妆枢,岂不劳累?”

    尉迟晓握着他的手,“女子一生就这样一次,她必定又紧张又害怕,你还不回去陪她,碧儿心里该多委屈。”

    “是了、是了,你说的极是。”唐瑾宠溺的赞同,“只是回去不管什么事总有我呢,你不能劳神,到了大婚那日走个过场就是了。”

    “王爷,小姐。”如是在隔断门口见礼。

    “有事?”尉迟晓问道。

    “木通求见。”如是说。

    “请进来吧。”尉迟晓说。

    木通进屋见礼,他素来知自己王爷何事都不避着王妃,因而虽当着尉迟晓的面,他仍旧直接说道:“前方传来消息,荣州公遇伏。”

    唐瑾眉梢一挑,“又遇伏?”

    “是。”木通说,“宜章太守假意献城,荣州公中计。”

    唐瑾问道:“损伤多少?”

    “只有荣州公带着亲卫和几名上将进城,城外大军由严中郎统领镇守封廉寨,荣州公被扣押于城内生死未卜。”

    “严中郎年纪尚轻,此番作为副将出征,不足以号令三军,退守封廉寨倒是上策。”唐瑾向木通问道,“京中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从云燕派了使者往宜章,潘将军和韩将军的两路大军分别固守城中。”

    “嗯,我知道了。荣州公毕竟是陛下所剩不多的皇叔。”唐瑾道,“不过宜章太守杨孝斌向来不以勇略见长,这次能出这样的计谋倒是奇怪。”

    “是,属下也觉得有异,已经在查了,只是还没有头绪。”

    唐瑾胸有定见,笑了一笑,“不急,可以细细查明。我们照常回京。”

    ——————

    从高凉回京,唐瑾一路吩咐队伍慢行。他自己没有骑马,而是和妻子一起坐在马车上。那马车还是唐瑾在高凉特别请临县有名的木匠订制的,内里宽大柔软,车轴经过特别设计可减少路途颠簸。

    然而长途奔波对尉迟晓还是有些负担过重,她虽然不说,可一路上常会在唐瑾怀中昏睡。到了一地自己自己都没有知觉,常常是唐瑾抱下车到驿馆休息。尉迟晓几次坚持,却仍不能对“清醒”做主。而唐瑾对她越发心疼,沿路凡是遇到名医定要请来诊症。

    尉迟晓试图阻止他,“你不必这样,我只是有些累了,太医不也说不要紧吗?你这么紧张可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这么一位王妃了?”

    唐瑾抱着她,“都说要在高凉再休息两天了,偏你急着回去。”

    “碧儿的妆奁虽已准备好了,但大婚不可马虎。再说……”

    “我知道,”唐瑾耐着性子说,“比起我这个大哥,你更像是她的亲姐姐。”

    “是了,”尉迟晓笑说,“那西和麻纸确实很特别,又雅致,希望碧儿能喜欢。”

    “不过,我倒觉得她会更喜欢我给她带回去的那个做百花面的厨子。”唐瑾说。

    两人一路闲谈,到云燕的路也不是那么难行。

    回到京中,尉迟晓自然打点唐碧大婚所需一应,不过是嫁入宫去,也不需要她怎样操心。唐碧倒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也不见她紧张,只是很欢喜看到大哥回来。尉迟晓本还打算安慰她些“别紧张”的话,反倒是被唐碧安慰了:“我不过是进宫去住了,也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大嫂若是在府里没趣,可以随时去宫里找我,横竖离得也近。”

    就在唐碧说过这话的两日之后,端木怀召唐瑾入宫,商议的是与大婚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在宣室殿里,唐瑾听完端木怀的话,悠然说道:“这么说你是想给鹤庆郡主找个门第高贵的夫家?”

    端木怀道:“我本来以为离国即便抓住荣州公也不会处死,因而才派了使者,没有想到呼延遵顼竟然一丝都没有顾念。而今为了安慰杀场将士征战之心,总不能让将士以为战死沙场家中儿女就没有了照顾。”

    “这事也不急,守孝总要三年。”

    “我巽国何时也不笃信儒家那一套,再说鹤庆也已经十八了,再等个三年,只怕要被人诟病,说朕是借守孝的虚名故意耽搁。”

    唐瑾摇着手中的白玉折扇,“你叫我来,是想将鹤庆嫁给我的兄弟?”他满眼写着“你没那么蠢吧”。

    端木怀道:“哥哥不要,再嫁给弟弟,这怎么可能。怎么说你日后也是我的内兄,我总得顾及皇家体面。”

    “要紧的是我的弟弟都是庶出,而且没有名爵,恐怕配不上这位鹤庆郡主。”唐瑾摇着扇子,“再者,前线暂时无人统御三军,你是想让谁代劳?”

    唐瑾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端木怀下面要说的堵回去了。巽国的皇帝陛下是想将端木怡嫁给唐瑾为侧妃,不过在话没说出口之前,就被泉亭王提醒:他还要用这位要被他逼婚的王爷领兵,现在得罪不起。

    扇子缓缓的摇着,完全不似要驱走初秋酷热的样子,唐瑾说道:“不若把这位郡主嫁给某位将军,正好以替荣州公领兵。”

    端木怀道:“你当我没想过?现在凡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家中必然都有妻室,难不成让人压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作平妻,来娶这位当街拦路的郡主?”

    “若不是你的堂妹……”

    唐瑾优哉游哉还未说完,端木怀先道:“若不是我的堂妹,我都可以自己娶进宫来,随便封个什么就了事了。”

    “正是,正是。”唐瑾含笑说道,桃花一般妖娆的容颜如此笑起来虽多了一分幸灾乐祸的顽劣,却让人觉到一种奇异的美感。

    “你说你长得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祸水,”端木怀指着他死活不承认自己刚才有被他魅惑到,“不然鹤庆能闹出这么多事吗?”

    唐瑾优哉游哉的摇着扇子,“父王与已故的孝和皇太后可是同胞姐弟,你有资格说我?”

    端木怀冲他邪气的一笑,“子瑜,咱们可是表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你说兄弟有难,你帮是不帮?”

    唐瑾只当看不见,“这要看怎么帮。”

    “我自然不能让你娶她做正妻,就到你府里做个侧妃。你先别瞪眼睛,我知道你打定主意只娶一位正妻,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吗,再说以建平在兑国的本事,只是一个鹤庆而已,她应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吧。”

    “卿卿中过箭,不能劳累。若是你非把端木怡塞进芳歇苑,我可是得留在云燕打起一万分精神看着她别给卿卿找不自在。”唐瑾强调。

    面对毫不客气的明显威胁,端木怀直接跟他拍了桌子,“你要让我亡国啊!”

    “你亡国不就等于我亡国!”唐瑾跟他对拍,到底还记得是皇上,缓了缓语气说道:“又不是没有办法,做什么非塞给我。”他凤眸微挑,秋水一样的眼中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怨怼,便是男人看了也不忍心苛责。

    端木怀和他也生不起气来,问道:“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凤台选婿。”

    “你觉得鹤庆会看上你以外的男人?”

    “你是做给三军将士看的,又不是真的要给她挑个合心的。”

    “你以为以鹤庆的脾气会配合?”

    唐瑾和端木怀大眼瞪小眼。唐瑾眨了眨眼睛,仿若刚出生的小鹿一般无辜。下一刻端木怀直接跳过御案与他对掐,唐瑾也不示弱,干净利落的还手。

    两人在宣室“乒乒乓乓”一阵折腾,外面一个内监、侍卫都没进来。在宫内侍奉的人早就得了前辈的吩咐,皇上和泉亭王独处一室不论发出什么声音,那都是在“讨论”问题,千万别进去打扰二位的“雅兴”,以免……咳咳,看到“讨论问题”。

    打过一阵,二人心平气和的给对方理了理乱了的衣裳,各自坐下。

    端木怀道:“这事我若直接和建平说,她未必不同意。”

    “她必然同意,我必然失信于她!”

    端木怀和唐瑾附耳一阵,唐瑾道:“不能让她劳心伤神。”

    “妻子都宠成这样,你要是有个女儿还不得宠上天去!”

    “我若是有个女儿,她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海里的龙胆,我都取给她。”唐瑾极其自然的说。

    端木怀斜了他一眼,拉回话题,“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我直接和建平说去。”

    “你敢!”端木怀面前的御案在唐瑾的手下应声裂开一条横贯书案的缝隙,只要再用一分力就能分成两个书案了。

    “就敢!”端木怀配合的直接将御案分成了两半。

    ——————

    第二日,尉迟晓听宫中的嬷嬷稍加隐晦的复述了两位贵人如此幼稚的对话之后,她微微一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夫君太不知轻重,辜负了君上的好意。我虽没见过这位鹤庆郡主,不过听闻是极美的,这也是外子的福气。”

    嬷嬷没想到这位王妃如此好说话,千恩万谢的走了。尉迟晓又让人打赏了不少,好好送出府去。

    彼时,唐瑾不在芳歇苑,唐碧听了这事很不乐意,“大嫂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大哥是不愿意纳妾的,大嫂又不是不知道!檀木肯定是说服不了大哥,才让人来和大嫂说的!大嫂可以直接拒绝,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尉迟晓平平淡淡的说:“巽君恩德,五年一选妃。你入宫之后上无太后,后宫诸事自然是你全权做主。到时陛下又要选妃,你该怎么办?”

    “自然是选妃了,这素来有成套的规矩,有什么难办的?”

    “是了,皇后是天下之母都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我又怎么能例外呢?”

    作者有话要说:  1右将军:战国已有。秦因之。汉不常置,位仅次于上卿。职务或典京师兵卫,或屯兵边境。下文“左将军”与之同。

    2《酒狂》:古琴曲,【晋】阮籍所作,通过描绘混沌的情态,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

    3中郎:中郎将的简称,汉朝武官分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中郎将是处在中间的一个武官职位。

    4西和麻纸:与后文的百花面皆是陇南特产。

    ☆、龙凤呈祥

    因是皇上大婚,早几日泉亭王并雒邑郡主等就搬往南面亲仁坊的老王府居住。到了迎亲当日下午,正副使率领仪仗队伍护送十六抬凤舆出朱雀门,来到位于亲仁坊的泉亭王府。

    王府四十九铜||乳|钉朱红大门敞开,府内红灯高挂,红绸铺展,早有宫内内侍来府上一应准备齐全。正使由宗正宇文锦担任,他持圣旨先入内堂向泉亭王互行揖礼,而后宣读迎娶皇后的制文。

    “朕惟王化肇于闺门,洵藉内庭之助;阴教成于宫壸,尤资后德之贤。故皇英嫔而帝道兴,任姒归而王图永。咨尔唐氏,毓自名门,躬全懿范。主雅化于闺闱,表芳型于海宇。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天下。上承天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宫内内侍将金册金宝放在册案宝案上。引礼女官引导身着龙凤同合袍的唐碧到拜位前,由侍仪女官宣读册文宝文,唐碧接过金册金宝,行三拜礼毕。

    此时銮仪卫校已把凤舆抬进王府内堂正中。唐碧身着龙凤同合袍,头梳双髻,戴富贵绒花,云燕城中的各家王妃们按照仪制用檀香熏过凤舆,以驱除邪气。唐碧一手执金质双喜如意,一手握“龙腾凤翥”团扇,在众女官的搀扶下上轿。

    尉迟晓为泉亭王妃率诸妇人送至凤舆前,唐瑾则率家族子弟送于大门外。

    正使宇文锦持节协副使出,乘马先行。有提炉侍卫手持凤头提炉引导,内监左右扶舆,内大臣侍卫在后乘骑护从,向龙原城进发。由于天色已晚,随行的人多手执宫灯,沿途两侧亦悬挂了宫灯,每半丈一盏,铺出一条光明大道。

    一路由朱雀门进,而至太极门,进而入太极宫。宫中红绸红纛高挂,一路大红宫灯妆点,给这庄重沉郁的深宫平添了多年未有的喜庆。

    凤舆迎到太极宫长阶之下,在恭侍命妇的导迎下唐碧雍步走出凤舆,登上八十一阶高台。高阔辉煌的太极宫中,恭侍命妇接过皇后手中的金如意,同时又有另一位命妇双手奉上一个珐琅宝瓶。虽然不能低头窥视宝瓶,但唐碧知道里面装有珍珠、钱币等各种金银财宝,以示国家衣食丰足。唐碧怀抱宝瓶,过太极宫后槅扇门,改乘孔雀顶轿往宣室殿行合卺礼。

    端木怀早已身着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宣室等候。唐碧在命妇搀扶下进入宣室殿,在古朴的殿堂内面向正南方喜位与端木怀并坐在龙凤喜床上。

    恭侍命妇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唐碧知道这碗饺子只有外面的皮是熟的,一会儿她要咬一口饺子,说一句“生得”,以寓意繁衍子嗣,绵延万代。唐碧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咬了一下就吐回碗里,什么都没说。

    端木怀坐在旁边等她说话,眼看着她把碗放回宫女跪托的木盘上,这小丫头还是一句话不说。

    端木怀瞅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说话啊”。唐碧扭头冲他娇俏的一笑,而后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端木怀禁不住笑,唐碧却微微红了耳根。

    这厢已经有恭侍命妇扶着唐碧去卸了龙凤同合袍,重新梳妆,改穿明黄|色朝袍并八团龙朝褂,头发重新梳成已婚妇人的高梳髻盘发簪了凤钗。

    唐碧再回到殿前时,但听殿外有乐班唱起葬歌,——这是巽国独有的风俗,皇上大婚要唱葬歌,提醒帝王居安思危。

    宣室殿内,皇后与皇帝面对面坐在龙凤喜床下的合卺桌前,行合卺礼。桌上膳食丰盛,皆是四海珍馐。帝后于龙凤喜床上吃长寿面,以求白头偕老,福寿绵长。

    在葬歌声中,端木怀想着她刚才的那句话觉得这长寿面吃下去格外暖心。她说:“生就是了,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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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各种庙见、庆贺、颁诏、筵宴,不一一细表。皇后在龙原城自有宫室昆德殿,因祖上规矩帝后大婚后,皇后要于宣室殿与皇帝同床九日,以绵延嫡出子嗣。尉迟晓除了规定的礼制外,再无机会见到她,但只远远看她与端木怀同出同入、笑容可掬,便知她一切都顺心顺意。

    到了第三日,在寻常人家是新妇回门的日子,不过龙原城不比别处,道理上唐碧是不得回来的。而端木怀却特赦了一天,亲自陪着皇后回门。且一改他微服的习惯,以帝后的盛大仪仗出现在泉亭王府门前。

    唐瑾被告知帝后驾临时,说道:“看来陛下这就开始给碧儿撑门面了。”

    泉亭王与王妃率家中诸人依礼在大门处迎接帝后,端木怀客气的说了“免礼,平身”,唐瑾犹记先前端木怀硬把鹤庆塞给他的事,眼角眉梢带着怨怼扫过端木怀。端木怀和他互瞪着眼睛,不肯示弱。

    两人目光纠缠,唐碧“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你怎么像妒妇一样?你若是嫉妒我嫁给檀木,也让檀木把你收进宫如何?”

    话中涉及的两个男人表情又别扭又复杂的看向唐碧,端木怀像吃了酸橄榄一样,说道:“碧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消受不了这样的‘媳妇’。”他意有所指的瞥向唐瑾。

    唐碧笑道:“哪里当真要你消受,我大嫂能消受得了就好,旁人我还不给呢!”

    说笑着迎了帝后入府,唐碧与尉迟晓到内堂说话,临去前还见端木怀和唐瑾在进行眼神较量。

    到了后堂,尉迟晓向唐碧问起两日在宫中可好。唐碧道:“都好,我平日就在宫中出入,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看今天这样子,陛下待你也极好。”尉迟晓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