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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21部分阅读

主意打定,一定要给这些试图干涉宫中事务的外臣当头一击。才不让他们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本分。

    又想了想,朱由校便转向魏忠贤,问道:“这个叫李攀的户部给事中,是什么来历?他的背后,又是何人?”

    “户部给事中李攀,”魏忠贤稍一沉吟,便回道:“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李攀应当是前漕运总督李三才的长孙。”

    “李三才?”朱由校和王安齐声惊道。

    原来,这李三才是通州人,东林大佬。此人诡计多端不说,还善于收买人心。在万历年间,东林党力图推选李三才从地方直接入阁,闹得声势极大。只是因这李三才贪图财货,崇尚奢华,才被反对党抓住把柄,撵下台去。即便如此,李三才在士林中名望还是极高,南方进京的士人通过通州时,都要到他府上拜会。朱由校第一次增补阁员时,还有人提议他入阁。

    “陛下,这李三才可不容轻视啊。”王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急急忙忙的奏道:“这李三才虽为东林大佬,却非良善之人。此人极善于发动舆论,又常以乐善好施、仗义疏财面目出现,在士林声望极大。前些年,他被人弹劾之时,竟然有数千人营救……”

    朱由校摆摆手,示意王安不要再说。其实,朱由校对李三才印象颇深,也曾查过他的履历,知道他便是以弹劾万历皇帝起家的,当初李三才的一封奏疏,把万历皇帝骂了狗血喷头,却给自己换来了刚正不阿的名声,并借此一路青云直上……

    ‘没想到,当初爷爷借着忙皇帝起家,骂了朕的皇爷爷。如今,孙子又想比葫芦画瓢,拿朕开刀。’朱由校心中一阵恼怒,对李三才家族更是不满。‘难道你们李家,就以为朕真的好欺负不成。’

    不成,一定要反击,朱由校狠狠的想道。“魏忠贤,这李攀可曾有什么过失在厂卫手中?如果有,就把那些过失都等到报纸上去,让他们李家也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奴才遵旨。”魏忠贤大声应道,心中却想着,李攀李小子,就是你没有错处,咱家也要好好帮你寻找一下。你们这些清流,不常说,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心中想到得意之处,却对皇上开办报房的主意愈加佩服起来。

    王安在一旁莫不出声,他虽然和东林交好,可毕竟是中官的老祖宗,岂能在这关键时刻站不稳立场。可又不好对皇上的这个阴狠手段表示赞许,只好装聋作哑、视作未见,任由魏忠贤在那里暗自算计。

    曹化淳见自己又成了路人甲,被皇上、王安等人视作空气,心中一阵伤感,忙绞尽脑汁,想出了一条自以为的好主意,“陛下,魏公公宣扬李攀罪状,难免会惊动李三才。要不,奴才带人去通州查探一下,寻了李三才一个不妥,直接把他下狱,岂不省事?”

    这番话听的朱由校、王安齐翻白眼,这李三才的错处,岂是你一个未出宫门的中官能轻易查办的?再说,堂堂一国天子,派亲信宫人去寻找臣子过失,岂不惹人嘲笑?

    不料,曹化淳的这番话,却提醒了魏忠贤,他迟疑道:“如果是李三才的错处,奴才这里倒是有一件,只是还拿不准是不是和李三才有关……”

    第九十六章 欲灭亡

    弘德殿内,魏忠贤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讲道:“启奏陛下,通州粮商李大全,也是是在辽东开设粮行的那个通州李氏,可能是李三才的家奴……”

    “什么?”朱由校大吼一声,吓得魏忠贤一哆嗦,却看到皇上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魏忠贤不敢怠慢,连忙详细禀道:“辽东三大粮商之一的东主李大全,可能是李三才的家奴。”

    朱由校稳了稳心神,从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可有人证物证?”

    “有,但奴才还要进一步核实。”魏忠贤深知主子的秉性,知道一旦在主子面前撒谎,自己必定会生不如死。忙实事求是的说道:“……自马福透漏有不法之徒向建虏出售粮食军械之后,奴才便会同锦衣卫在辽东仔细盘查,发现辽东三大粮商中的佟氏、通州李氏两家,均有嫌疑。”说着,抬起头来,小心提醒道:“当时,奴才和骆大人已向陛下汇报过此事。”

    “嗯,”朱由校略一回想,便记起此事,便点点头,问道:“当初,朕曾告诉你二人,要有真凭实据。如今,可有成果?”

    “……佟氏远在辽东,东厂力有不逮。奴才便和骆大人议定,把查缉佟氏之事交给锦衣卫负责,而由奴才来负责通州李大全一案。”见皇上问起佟李两家,魏忠贤连忙解释道:“故此,佟氏之事,奴才并不知情,还请陛下明见。”

    “那你就说说通州李氏吧。”朱由校明了魏忠贤的为难之处,万历皇帝在时,不但不上朝接见大臣,还极其不待见司礼监和东厂的太监。从而造成司礼监多年空无一人,东厂大院生起荒草。泰昌皇帝即位后,到是任命了王安整顿东厂,可王安却是个好好先生,对东厂这种特务机构并不热衷,以至于魏忠贤接掌后,不得不从新组建东厂,而又碍于朱由校的命令,不得不和锦衣卫划清界限,从而造成|人员紧缺、分支机构设置迟缓……

    如今的东厂,也就只能在京畿一带布控。另外,就是抽点一些人手到某地打探一下某事,实际能力大为不足。同时,魏忠贤也不能像前辈那样,号令锦衣卫指挥使如同属下,两者成了平等竞争的关系,这也是朱由校相互制约的手段。

    “是,”见皇上明白自己的苦衷,魏忠贤感激的看了皇上一眼,还有意的让皇上看到自己感激的面容后,才详细解释道:“……奴才担心佟李两家身后还有旁人,便和骆大人约定,要监视两家东主的动静,以揪出幕后之人。不料,”魏忠贤如同讲评书一样,使尽渲染烘托手法,把自己治下的东厂番子讲的个个都是智勇双全,在一番与敌人斗智斗勇后,才最终抓住敌人痛脚,发现了敌人的不轨之处。“那李大全,竟然在一天深夜去面见了李三才,随后,便把自己的独孙送去李家,给李攀做起了书童;还把自己的两个孙女,送给了李攀做妾。”

    “奴才百思不得其解,便下令详查缘由,才发现李大全原是李三才书童,在李三才中进士后,便自立门户,在通州开起了粮行。”最后,魏忠贤揭开了谜底,为皇上释疑。

    “原来如此,”听了魏忠贤这番解释,朱由校这才恍然大悟,“我说,这李攀怎么会突然跳了出来呢。原来,是朕挡了人家的财路。”

    ‘原来,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断了李家向建虏走私粮食的途径。真是天才啊。’朱由校得意的想道。作为辽东推行粮食配给制的配套措施,辽东粮行必须做到一切透明化,而且要做到垄断辽东粮食的进口与批发。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朱由校煞费苦心,抛出了股份制,设计了一个从皇宫大内、中央政府到辽东当局,从世袭军头到小商小贩的利益均沾的场面,把关系到辽东的各方势力都包括了进去。可无形之中,却把李三才家族向建虏走私的途径给堵死了。

    起初,李三才并不像和皇帝对抗,就指示李大全向辽东巡抚袁应泰输诚,表示支持辽东施行粮食配给制。在李三才看来,只要还能向建虏走私,便能获得巨大利益,损失点蝇头小利无关重要。可后来才发现事情不对,一旦像皇上设计的那样进行下去,自己的粮车,根本就进不了辽东……

    “可恶,没想到这李三才竟然是这般无耻之人。”对皇上的抱怨,王安深有同感,不由得出言指责起李三才来……

    “大伴,还是消消气吧。”朱由校明白了李攀突然跳出来乱咬的原因,便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在他看来,自己断人财路,便是这李三才、李攀的仇人,这仇人骂架,还用得着留情吗?所以,自己根本用不着生气。

    “陛下,怎么办?”人言君辱臣死,对于李三才、李攀爷孙俩的肆意妄为,王安还是余怒未消,他气冲冲的向皇上建议,“要不,老奴带人去抄了李家。”

    “抄家?”朱由校一乐,好主意。连忙问魏忠贤,“现有的证据能钉死李大全向建虏走私粮食吗?”

    “能。”魏忠贤一口咬定,可心中却十分奇怪,皇上怎么关注起一个小商人来?不是要找李三才的茬吗?

    “能就好。”朱由校呵呵一笑,吩咐道:“令刘朝在京营抽调精兵五百,借巡视边关之名,离开京师。大伴,”朱由校扭脸对着王安,“就劳烦大伴辛苦一趟吧,大伴可带了三法司主官作为见证,和刘朝先后脚离开,到通州汇合,抓获李大全归案。”

    “奴才遵旨,”王安大喜,连忙应诺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要让黄克缵(刑部尚书)他们亲眼看到李大全的罪证。”

    “看李大全的罪证干嘛?”朱由校微微一笑,提点道:“要让李大全招认才对。”

    “是,是,老奴都糊涂了。”王安轻轻地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子,“老奴一定让他招出主使人来。”

    “嗯,”朱由校点点头,又吩咐魏忠贤,“……你也跟着去,给大伴做好引导。”

    “是,奴才遵旨。”魏忠贤连忙应允,却又问道:“陛下,如果李大全招出了李三才,那又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闻言,眼色转厉,狠狠地咬牙道:“接着抄。”

    “老奴(奴才)遵旨。”王安和魏忠贤对视一眼,忙齐声应道。

    “还有,抄家时仔细点,别漏了东西,可也别让黄克赞他们抓住把柄。”朱由校却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叮嘱道:“朕可不想听那些言官吵闹……”

    第九十七章 先疯狂

    朱由校兴冲冲的打发王安、刘朝、魏忠贤去通州抄家,又派了锦衣卫盯住李攀,不让他伺机逃窜。而自己却保持着一身好心情,准备抓住李三才后,好好地羞辱一下李攀。要让李攀知道,皇帝不是好惹的,也好借机给那些自命清高的言官一记清脆耳光……

    可朱由校万万没想到,在王安等人处罚的第二天,自己却先遭受了李攀的一顿攻击。

    次日,朱由校满怀好心情的去上早朝,可刚听了几个大臣的奏章,便听到一个清朗儒雅的声音高呼道:“臣户科给事中李攀有本上奏……”

    ‘李攀’?不好。朱由校的脸顿时就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知道,这是李攀来攻击自己了,也不知道这个李攀邀了多少人助阵。

    心中想着,朱由校便长了长身子,向下面看去,只见孤零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满脸正气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个奏章。

    ‘难道还是个孤胆英雄不成?’朱由校有点纳闷,再一看人群,却又发现好多正跃跃试试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惊。

    该死,朱由校此时此刻是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来上朝,难道就不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吗?有心想提前退朝,避开李攀,可又丢不起面子……

    犹豫再三,朱由校终于硬着头皮说道:“准。”

    “臣户科给事中李攀,弹劾陛下不端事有三,还请陛下悬崖勒马,以免酿成大祸。”李攀早就和一帮子亲近的给事中、御史商议妥当,要在朝会上直抒君上之过,以正国朝正气。而作为此次进谏的发起人,李攀便当仁不让的担当了主攻的角色。

    ‘最坏,也不过是挨顿廷杖而已,’李攀一边满脸正气、慷慨激昂,一边龌龊的想道:‘但挨了廷杖后,自己刚正不阿的名声也就出去了……’

    “不端事一,变乱纲常。陛下即位以来,不尊祖宗之法,擅自改动朝廷制度。使六部财权归于户部,此有违太祖皇帝分权之道;而强行拆分户部,更是史无前例、闻所未闻,以至于朝廷上下一片混乱,大量国帑不明不白消失。长此既往,必国将不国。”

    “不端事二,擅改军制。国朝军制早已完备,陛下却妄自改动,以至于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更学武宗皇帝故事,设军校如豹房,专事嬉玩之用。给事中郭巩,本忠贞之人,因不肯媚君欺下,竟被陛下杀害。如此良善不分,忠j难辨,陛下枉为人君。”

    “不端事三,贪财无德。先帝(万历)贪财无度,故被天下有良知者唾弃。不料,陛下竟又大行其道。辽东、陕西军民何辜?竟遭陛下如此苛待。陛下欲为民争利,竟然禁止粮商售粮,莫非想害死这两地臣民不成……”

    朱由校高坐在御座上,看着这李攀慷慨激昂,大有逼迫自己退位之意,却乐了,“这小子写文章骂人的水平,比起他爷爷李三才来可差得远啊。”

    朱由校看过李三才弹劾攻讦万历皇帝的奏章,可谓是道尽天下颠倒黑白之事,可又不攻击过广,只死死咬住万历皇帝的私人品德做文章。哪像这李攀啊,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有了,可攻击面实在太大了……

    “莫非,这个李攀就根本没想过收场不成?”朱由校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够了,”见李攀越说越过分,一旁的刘一燝再也看不下去了,出来呵斥道:“李攀,还不退下。”

    起初,见李攀出来弹劾皇帝,刘一燝等辅政大臣并不在意。毕竟,明朝官员想升官就要养望,要养望就要敢于骂皇帝。只有骂了皇帝,挨了廷杖,才能迅速在士林走红。因此,一帮子人就在那里冷眼旁观,准备在皇上发怒时劝上两句,也好给自己挣点名望。

    可是,听李攀那样漫无目标的肆意开火,说的话又如此过分,大有逼皇帝退位之嫌,刘一燝就坐不住了。刘一燝和李三才是好朋友,也称得上是通家之好,对李攀更是素来照顾。见李攀马上就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连忙出来呵斥,想帮着敷衍过去。

    李攀却不领情,他出身富贵,又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一向自视清高。见刘一燝出来呵斥自己,便心一横,脸一沉,大声叱问道:“阁老想阻塞言路不成?”

    刘一燝一愣,平时这孩子可不这样啊?今天怎么变傻了?心中纳闷,便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

    见刘一燝退让,李攀更是不可一世,他偏着脸,乜了朱由校一眼,心想,“你不是断了小爷的财路吗?小爷就让你丢回脸。”

    主意拿定,李攀便换上一副恭敬而又悲壮的表情,向前奏道:“还请陛下降旨,拨乱反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说罢,李攀便伏在地上,高呼道:“请陛下降旨。”一边喊,还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可渐渐地,李攀的心冷了起来……

    “该死,这些胆小鬼,怎么还不出来?”李攀在心中不停地狂喊着,“出来啊,你们这些胆小鬼……”

    可是,李攀失望了。那些和他商议好,要一起直谏的大臣,见他不管不顾的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都吓坏了,又怎么会主动出来找不自在……

    朱由校高高的坐在御座上,冷漠的看着李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见李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可仍没有一个人出来声援他,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

    “刘爱卿,”朱由校点了刘一燝的名,“你来教教他吧,也好让他知道什么是治国。”

    见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却把李攀的忤逆之举轻轻带过,刘一燝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却迅速考虑起如何给李攀解脱罪名来。不管怎么说,老友李三才的这个长房长孙,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活生生的毁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刘一燝却不敢怠慢,上前半步给朱由校行了个礼,便侧着身子给李攀讲解起来。

    “陛下是圣明之君,得知朝廷用度困难,便把内承运库交予户部掌管,并授予户部专理财政之权。事实证明,户部专理财政之后,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实为良策。”刘一燝清冷的嗓音在朝会上空回荡,讲述着自己,乃至东林党对皇帝一些国策的评价。

    “然,户部专理财政后,户部尚书权势过大,有违太祖皇帝设官之意,这才有了分拆户部之举。”

    “至于设军校,建新军,此为整理军备,加强国防之必需。”

    “在辽东推行粮食配给制,是为了保证边地稳定,而在陕西推行,则是为了赈灾,具为皇上加恩黎民之举。”刘一燝沉着脸,把李攀所弹劾之事一一批驳,为皇帝正名。“至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