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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25部分阅读

好愿望,却被那些勋贵大臣们来了当头一击。

    朱由校的好心情全被毁了,对于那些贪得无厌、鼠目寸光的狗东西,朱由校感到阵阵无能为力。毕竟,那些勋贵也好,士绅也好,都是大明赖以立国的根本。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内臣,朱由校也只能对其中的个体进行处罚,而不能将他们集体逼得无路可退。

    更何况,这修缮海河,原本就是为了拉拢、扶持这些北方佬,以便和江南的那些大地主、大商人进行抗衡……

    第113章 劝慰 许诺

    在宫女的搀扶下,张嫣笨拙的挪进御书房。方一进门,就看到朱由校正在那里愁眉不展的坐着,脸上满是沮丧、不甘的表情。张嫣心中一阵刺痛,忙轻轻叫了声,“陛下”。

    朱由校从沉思中惊醒,却看到皇后正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怜惜。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阵温暖,忙起身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已经午时了,”张嫣指指外面的日头,“却一直不见陛下回去用膳,臣妾便过来看看。”

    “用膳?”朱由校心知肚明,这是皇后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发了脾气,心情不好,特意来劝慰自己。便强笑一下,“好,我们这就去用膳。”

    饭桌之上,一如既往的摆着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清汤,都是寻常菜肴。帝后二人,如同民间夫妻一般,相对而坐。

    这四菜一汤,是朱由校即位后,有鉴于国用不足、朝廷灾害连年而立下的规矩。他试图通过这种手段,提倡节约,唤起朝臣对灾害的重视。大婚之后,张嫣得知此事,也是夫唱妇随,每餐只用四菜一汤。唯独在怀孕之后,才在朱由校的极力提议下,增加了一些滋补品,却仍是维持四菜一汤规格不变。

    朱由校心中有事,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呆呆的看着张嫣用膳。

    张嫣吃了几口,却发现不对。忙抬头问道:“……陛下,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看着即将临盆的妻子,朱由校却突然觉得一阵愧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提倡孕妇要补充营养,可自己贵为皇帝,却让心爱的女人陪着自己受苦。这让自己,于心何忍?

    朱由校只觉得心情一阵激荡,却一把抓住了张嫣的手,“宝珠,让你跟着朕,受苦了……”

    突然被皇帝抓住自己的手,又亲昵的喊着自己的小名,张嫣只觉一阵害羞。有心想嗔怪皇上两句,却被皇帝的话给吓了一跳。

    醒过神来,张嫣连忙回道:“陛下,你说哪里的话?臣妾能侍奉皇上,可谓几辈子修的福分,又那里会吃苦呢?”

    听了妻子善解人意的话语,朱由校却觉得愈加气闷。他生气的指着桌上的饭菜,对张嫣喊道:“你知道吗?这些饭菜,只是那些豪门世族家的佣人吃的……”

    张嫣的心不由得便沉了下来,她虽知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和工部王佐发了脾气,却不知道其中原因。见皇上提起那些豪门世族,更是不解其意,只好耐着自己性子,对皇帝进行劝解。

    “陛下说哪里话?臣妾未出阁时,这些饭菜,可是极难吃到的。”张嫣巧笑嫣然,还故意撅着嘴,向朱由校好奇的问道:“陛下说,那些豪门世家,他们的仆人就吃这么好的东西。那他们的主子,又该吃什么啊?”

    “你呀~~”看张嫣耍宝,朱由校一阵摇头苦笑,却不愿告诉她,即便是这宫中的高品太监,在宫外的吃穿用度也远远出乎她所想象。

    不过,朱由校却知道张嫣所说不假,她的娘家虽在开封府称得上富裕,可和江南比起来,也就是一普通农户。要知道,在江南富庶之地,平常人家便可供应起读书,而北方,却要中等地主,才能勉力支撑。这南北方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见皇上平静下来,张嫣忙苦口婆心的劝道:“陛下既有意做个圣道明君,臣妾陪着吃点苦怕什么?再说了,这些饭菜都是宫中御厨所作。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多么羡慕咱们呢……”

    朱由校看着张嫣,长长的叹了口气,总算接受了这番劝解,可心中,却还是对张嫣充满了愧疚之情。

    “……国丈那里,最近可好?可曾在银钱上遇到什么困难?”朱由校思虑再三,最终才艰难的开了口。

    要知道,张嫣生父张国纪,现在的官位还是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从一品。这还是两人大婚时,朱由校赐予的官位,好让张嫣备嫁。而两人大婚后,张嫣内敛守礼,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家人,更不会开口为自己父亲求官。而朱由校处于一些考虑,也一直装着不知。

    听皇上突然提起自己父亲,张嫣心中浮起一阵淡淡的喜悦,知道皇上必有恩赐,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淡淡的应道:“……家父生性喜欢清静,嗜好读书,向来不喜欢应酬。这应酬少了,俸禄自然够用。”

    朱由校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皇后,这是在抱怨啊……不过,这张国纪张国丈,贸然从祥符那小地方,来到京师这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却没有迷花了眼,给自己、给皇后惹来麻烦,倒也难得。

    朱由校想了想,便对张嫣说道:“朕想着,等你产下皇儿之后,给国丈封个爵位。你说,这爵位加什么好呢?”

    张嫣一愣,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起身向朱由校微微欠身,以示谢意。“陛下恩赐,臣妾哪敢多嘴,这名字还是皇上取吧。”

    朱由校故意把脸一板,生气道:“你明明知道朕读书少,想考考朕不是?把朕惹急了,朕就胡乱封一个给国丈。嗯,”朱由校故意寻思道:“朕要琢磨着,找一个既不好听,又不顺口的给国丈。这要起个什么名字呢?”

    张嫣哪里肯依,连忙讨饶。一番玩笑打闹后,张嫣倚在朱由校怀里,娇声说道:“……臣妾祖上本是太康望族,后来因故迁徙到开封祥符县居住。家父一直以此为憾,想要迁回太康,却未尝所愿。”

    朱由校会意,“那好,朕就封国丈为太康伯,如何?”

    张嫣连忙代父谢恩。心中却是一阵放松,这样,总算能挡住那些人的嘴了吧。可心中,还是一阵担忧。自自己进宫以来,便有大量族人来投,使父亲烦不胜烦。一些贪婪之徒,见得不到什么好处,便在那里胡说八道,说自己并不受宠,才导致父亲不曾进爵……

    ‘如果,那些族人知道父亲封爵,会不会得寸进尺呢?’张嫣担忧的想道。

    看着妻子平静却稍带有兴奋地面孔,朱由校悄悄的松了口气,又开口承诺道:“……等过两年,朕再给国丈安排一个差事。”

    不料,张嫣却拒绝了。

    “陛下不要为臣妾操心,”张嫣摇了摇头,“……这历代皇亲,莫不是树大招风,被那些求名之人死咬着不放。”说着,还调皮的一笑,“陛下要是想加恩家父,还是多赏他些书吧。”

    朱由校闻言一阵苦笑,按下这事儿不提,可心中却自有盘算。终不能,别家的勋贵,都能享受荣华富贵。自己的岳父,却只能贫困度日……

    第114章 河工 上

    ps:昨天和朋友喝酒,竟然把u盘忘到他家了。以至于今天上午没有发布,实在抱歉。

    听得皇上发作了王佐,并将其赶出弘德殿,王安就觉得一阵头晕。可盘问再三,报信的小黄门却总说不清楚缘由。无奈之下,王安放下手中公务,火急火燎的向弘德殿赶去。

    到了宫门口,迎面便碰到方从哲急匆匆赶来。王安眼前一亮,忙拉住方从哲询问,“……陛下到底是为何生气?”

    “还不是因为那些混账东西,善财难舍。非逼着王佐,想让工部修改施工预案。”王佐一出皇宫,便直奔内阁,倒让方从哲得知了其中确情。听得王安发问,便忿忿不平的讲来。

    听的是海河河工,王安也是直皱眉头。这个工程太大了,牵涉的人也太多了,就连王安自己,也有一个庄子在河道旁边。

    “这事儿,”王安稍一迟疑,却问了出口,“……内阁是什么章程?”

    方从哲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还能有什么章程?!硬着头皮修吧。”

    王安会意,也是一阵苦笑。这消息一经传开,如果停住不修,那些北直隶的田主们岂会罢休。正可谓骑虎难下,这海河是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

    “要不,这样吧。”到底是王安和皇帝接触得多,知道这海河河工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害怕出了乱子,让皇帝为难,便出了个主意,“……既然是修,那内阁和工部就要统一口径,工程图纸一字不易,任谁来游说也不成。”

    方从哲微微颔首,便是认可,“也好,乘着皇上发怒,我们先放出风去。可是,”方从哲突然醒悟过来,“内相不要光说我们内阁和工部,你们司礼监又是什么章程?”

    “方大人,”王安把双手一摊,却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素来喜好亲历亲行。曹化淳他们小子,又是个不济事儿的。这司礼监,早就成空架子喽。”

    看方从哲还是不依不饶的盯着自己,王安颇感无奈,只好应承道:“好,好,咱家就给方大人一个承诺,咱家的几个庄子,该冲冲,该扒扒,咱家都认了。”

    “王公高义。”方从哲大喜,忙乘热打铁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见英国公,向他讨个主意。”

    见方从哲盯上张维贤这勋贵之首,王安也颇感快意,“好,我们一起去。”

    话音落地,王安却突然醒悟过来,“方大人,咱家已经承诺了,英国公想必也不会反对。可你老人家呢?又是什么章程?”

    方从哲听得直摇头,苦笑道:“王公高义,方某岂能退后,自当和王公并肩作战。”

    “好,痛快,如此大事可成已。”王安大喜,和方从哲相视而笑。

    两人主意已定,便直接到宫门求见。功夫不大,皇上便传来谕旨,‘宣’。

    ※※※

    朱由校正和皇后说话,却听得王安和方从哲求见。朱由校不由得就是一怔,却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听了自己发作王佐,过来问个究竟的。

    “来得正好,”朱由校咬牙切齿,种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朕正想问问,这些士大夫的圣贤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那些勋贵,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字?”

    张嫣见状,连忙劝阻道:“陛下,大伴和方大人能一起来,想必有重要事情,你还是耐心听听,千万不要再轻易动怒……”

    “皇后说的是。”朱由校一阵苦笑,却不愿告诉张嫣,自己到底是因何事动怒。忙叫过宫人,将张嫣送回宫去。

    张嫣虽然不舍,却知道皇上从来不喜干政,只好起身离去。

    送走了皇后,朱由校便打起精神,宣了王安、方从哲两人觐见,想着和两人进行一番理论。可方一照面,朱由校便被王、方二人的表态给弄懵了。

    “……这么说,这河工的事儿就定下来了?”听王安两人说,要以身作则,为直隶士绅做表率,朱由校颇感古怪,‘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陛下,”方从哲毕竟是个老成|人,一向小心谨慎管了。他犹豫了一下,向皇帝提出了担忧。“即便是直隶士绅齐心合力,这海河河工仍有极大变数。”

    “这是为何?”朱由校一惊,连忙问道。

    “依老臣之见,这海河,五年之期,还是太短。”方从哲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口。

    “哦?”听方从哲的态度有所反复,朱由校颇感意外,“……说来听听。”

    “启奏陛下,”见皇上容许,方从哲连忙奏道:“起先,臣向陛下进言时,只想着维修海河,也仅仅是天津卫一段。可如今,”方从哲一阵苦笑,“海河河工,涉及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各省,早已经和臣之本意大相径庭。”

    朱由校闻言,脸不由得就是一红,知道这是自己的极力主张,却强辩道:“朕还不是看国库充足,想给黎民百姓做点好事嘛。”

    “臣知道,国库如今有钱,陛下也想着早日为民解忧。可是,”方从哲有点为难道,“陛下当知,欲速则不达啊……”

    “方爱卿,”听方从哲云里雾里说了半天,却还没有说到点子上,朱由校有点不耐烦了,便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还经受得住。”

    方从哲绕了半天,也是因为知道皇上对海河河工期望甚高,怕自己的建议被皇上视为有意冒犯,才想帮皇上做好心理建设。不料,却被皇上识破用心,只好直言进谏。

    “陛下,”方从哲正色道:“臣以为,修缮海河的工期,要以十年、或二十年为期。”

    “什么?”朱由校忽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十年?如不尽快修缮海河,缓解灾情。十年后,这万里北国,就将会变成一片焦土……

    “方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冷不丁听方从哲这么一讲,王安顿时便按捺不住了。这海河要是修上十年、二十年,那些勋贵、士绅们还不翻了天?

    被王安这么一打岔,朱由校才醒悟过来。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方爱卿,说说你的理由吧。”朱由校坐回原地,对着方从哲淡淡的吩咐道。

    “是,”方从哲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自己不能说服皇上,这北直隶非出大乱子不可,“启奏陛下,那些士绅虽然无德,可他们所顾虑的,却也有着几分道理……”

    “国朝大兴土木,必要征发劳役。而劳役一旦大量征发,必将造成土地荒芜。”方从哲努力着,想给皇上讲明白这个道理,“全面修缮海河,虽然功德无量,可动用民夫实在太多。如果连续征用五年,直隶必起祸乱。还请陛下以前隋为鉴,莫重蹈炀帝旧辙。”

    朱由校只觉得头在嗡嗡作响,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方爱卿的意思是说,直隶一地,难以支撑这连年劳役?”

    话一出口,朱由校自己就吓了一跳,就这片刻功夫,朱由校的嗓子便急的发哑了。

    “是,”方从哲心里一阵翻腾,虽于心不忍,可却无路可退,“便是征集邻省劳役,也当不起如此折腾。”

    王安也醒悟过来,知道这事儿非同寻常。他佩服的看了方从哲一眼,便向前半步,沉声道:“陛下,方大人所言,确为实情。还请陛下明察。”

    朱由校却顾不上许多,他嘶哑着嗓子,盯着方从哲问道:“……你告诉我,这征发的劳役,包不包括隐户?”

    方从哲一阵默然,虽然朝廷名义上的赋税并不太重,可却经不起各级官府层层加码。不堪重负之下,便有大量民户投入到士绅门下,逃避国家税役,成为了隐户。

    “陛下,”王安低叫了一声,向皇上摇头示意,“……隐户错综繁杂,各级官府无力整治,还是以后再议吧。”

    朱由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追究者隐户之事,却又好奇地问道:“那些士绅,既不用交税,也不必服役。可除了担心田地损毁,他们又在反对些什么?”

    方从哲顿时张嘴结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第115章 河工 中

    “怎么?”见方从哲迟迟不肯回答,朱由校不满的哼了声,斥责道:“难道方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臣不敢。”方从哲猛的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

    “陛下有所不知,”见皇上面色不善,方从哲轻轻地叹了口气,向皇帝解释道:“国朝徭役制度,存在着极大弊端……”

    “按照国朝制度,唯有获得秀才功名以上者,方可免税、免除徭役。除此以外,即便是秀才的亲生父亲,也要服徭役。”

    “可是……”方从哲一阵犹豫,却还是换了话题,“那些士绅的田地,均在家主名下不假。可实际耕种的,却还是他们的族人。这些族人,都是不能免除徭役的。”

    虽然方从哲含糊不清,可朱由校却还是领悟到了话外之意。

    与勋贵不同,那些通过科考上来的秀才举人们,都是聚家族之力培养出来的。换句话说,没有家族当初的培养,他们可能什么都不是。而家族培养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是给家族找根支柱。能让家族少交些赋税,少受些欺负……

    而数百年来,这些士绅们也做到了。他们借着自己的种种特权,逃避国家税收不说。还和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