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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41部分阅读

    叶向高为了阻拦北方出海,便故意把漕运牵涉进来,试图用漕运的相关利益集团,来阻扰出海垦荒的实施。

    两人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段,解经邦突然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来这肮脏地作甚?”

    “叶向高不是想煽动河工闹事吗?”云良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愤愤不平的说道:“晚生倒要看看,若是京畿的百姓鼓动起来,想要口饭吃,那又该如何。”

    “荒唐。”一言方出,解经邦便勃然大怒,“竖子,你想死无葬身之地吗?”

    “阁老?”

    “煽动百姓闹事,你以为是在做生意栽赃陷害人吗?”解经邦彻底出离愤怒了,这个云良,到底沾了商贾之气,当不得大用。

    “阁老,晚生驽钝,却不知道错在何处,还请阁老赐教。”云良一个恍惚,却立即跪了下去,也不管膝下所跪处软软黏黏的是何物,只管向解经邦讨饶。

    见云良语出真诚,解经邦怒容稍缓,可还是夹枪夹棒的一阵训斥,“朝廷历来担心民变,才有了尔等j猾之徒借民变挟制官府之举。可你也应当知道,官府不追究,只是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不是他们不能追究。如今,你竟然想在京畿挑动民变,惊动皇上,难道你真的以为,厂卫和五城兵马司是吃闲饭的吗?”

    “晚生,”云良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可解经邦的训话还没有完。

    “你不要听风便是雨,叶向高老成精的人了,绝对不会做什么傻事。若是他有心难为我等,你那下三滥的法子也不顶用。况且,”解经邦用手一指四周,“就这些漫无王法的歹徒,一旦鼓动起来,那就是生灵涂炭。到时候除了派兵弹压,绝无它途。一旦追究起来,便是皇上有心袒护,你我也难逃一死。”

    “晚生明白了。”云良脸色白的渗人,却还是挣扎着向解经邦大礼参拜,“若不是阁老教会,晚生必定酿成大祸。”

    见云良认错服软,解经邦怒气也消散了许多,“善才,你如今也有个评议会议员身份,也算是步入了官场。今后做事,可不要再带商贾习气。闲暇时多读读圣人教诲,才是正途。”

    “阁老教诲,晚生一定牢记在心。”云良又恭恭敬敬的向解经邦磕了个头。

    解经邦微微颔首,暗赞了声孺子可教,却又仰首望天,长思起来。

    叶向高为了阻挡北方各省出海,不但指出北方各省种植番薯、苞谷后粮食短缺将大为缓解,更鼓动南方各省积极按照粮食协议向北方运粮,以造成北方粮食无忧的口实。

    可是,皇帝为什么要派小黄门给自己送信呢?

    小黄门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陕西人,有心为乡梓做点好事。可解经邦怎么也不肯相信,没有皇上的许可,会有内侍胆敢泄露宫中机密。

    “疑云重重啊。”解经邦无奈的叹道,可不弄明白皇上的真实动向,又如何能让自己放心。

    第180章 议会 舆论

    第180章 议会 舆论

    叶向高出了皇宫,便派家人寻了汪文言过来。

    仔细吩咐后,叶向高便让汪文言去联络各省评议会议员,约定时间进行决议。

    “阁老,这既是皇上吩咐你的差事,你为何不自己去做?以阁老的威望,岂不是比晚生这个无名之辈好得多?”由于叶向高曾做过内阁首辅,汪文言便口口声声叫着阁老,可言语间,却为叶向高自己不肯亲自出面感到不解。

    “文言有所不知,老夫并不是矫情。而是老夫现在身为资政会资政,又如何去管你们评议会的事情?到是文言,不妨四下里多走动走动,若能在评议会里当个头目,岂不更好?”叶向高心中苦笑,皇上既然有意将资政会和评议会分开,便是不想让评议会的资政去干预评议会运作。

    毕竟,资政会不但有致仕老臣,还有勋贵宗藩,可谓身份尊贵。而评议会来源复杂,更是代表着各省民意。两者如联络在一起,怕是皇帝也要头痛。

    自己若是不识趣,硬生生的去干涉评议会运作,再让宗藩勋贵仿效了去,岂不是上失帝心,下拂民意?就怕自己的老骨头,也要受折腾。

    “评议会的头目?”汪文言有些不解,这评议会的议员都是各省选出来的,身份自然相当,又怎么会有头目出现?

    “但凡评议会做完决议,总要上奏皇上;而每次召开会议,也需要有人从中召集。”叶向高人老成精,又一直在琢磨着评议会,怎么会发现不了其中的玄机,“上奏皇帝是美差,可开会召集却有点繁琐。各省议员都是些博学弘儒,德高望重之人。文言身为年轻人,就要多做些琐事才对。至于那什么头目不头目的,只是个为众人效力的借口罢了。”

    “晚生明白,能为众人效劳,正是晚生福分。”汪文言号称鼓上蚤,是最会见风使舵、机灵百变的人,尤其会不明白叶向高所说的深意。只要能获得大家认可,掌握了召集、代奏等权利,就能在评议会中领先他人半步,对东林党更是好处颇多。

    “明白就好,”叶向高微微颔首,又道:“文言可先去联络南方各省议员,并将决议日期推迟到新晋议员入京。一旦南方各省达成了协议,敲定了会议日期,陕西等省也难以拒绝。”

    此时在京的评议会议员为每省八人,唯独福建为六人,这是因为叶向高、史继偕二人本是乾清宫资政,却被选入了粮食会议。在粮食会议转变成资政会和评议会后,福建就有了两个空闲名额。

    而按照评议会定制,除了每省固定八个名额外,各省还要按照人口赋税多寡来确定部分名额。南直隶、福建、广东等省都是富庶之地,能拿到的名额自然会多于陕西等省。因此,时间推得久了,等到各省议员全部入京,东南沿海各省就可以凭借自身的数量优势,将出海垦荒的议案轻易否决。

    “晚生明白,晚生这就去拜访各位同仁。”汪文言会意,忙起身告辞。

    “还要让议员们写信回去,督促各省加紧选举。”叶向高起身送客。

    ……

    ……

    九月十三,内阁行文各布政司、各都司,以前福建副总兵张嘉策收受贿赂,坐视国土沦丧而不上奏朝廷等罪名,将张嘉策并其家小流放奴儿干安置。以福建巡抚南居益等官员,虽事先不知,却也有渎职嫌疑。将南居益罚俸一年,其他官员酌情罚俸一年到三个月不等。

    又因福建官员知耻后勇,将士效力,一举收复台澎,全歼荷兰海寇。内阁也行文福建,令福建报功,由兵部酌情嘉赏。

    九月十四日,内阁廷寄,召福建总兵官俞咨皋入京觐见。

    见皇上确实没有严惩福建上下之意,叶向高才松了口气,写信回福建报了平安,并督促俞咨皋尽快进京。

    可过了没多久,九月二十日,突然间京城风起云涌,大大小小的邸报开始拿澎湖之战说事,揪着军队死伤惨重,开始夸大海患之危险,海防之重要。

    叶向高又惊又怒,却无计可施。

    明面上,执大明报房牛耳的两份报纸,《真理报》的背后股东是浙党领袖,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沈飗;《京华日报》的总编是前南京礼部侍郎,东林党大佬刘一燝的世交魏广徵。两份报纸也因此被称为是浙党和东林党的喉舌。

    可叶向高心中清楚,魏广徵虽多次在站在东林党立场上说话,可他并不是东林党人,和刘一燝的关系也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好。至于《京华日报》,也绝对不是东林党的喉舌。甚至还有传言,魏广徵和东厂厂督魏忠贤是同乡加同宗,是不折不扣的阉党。

    提起魏忠贤,叶向高更是头痛。

    这个李选侍当年的亲信太监,一转身又变成了当今的宠臣,执掌东厂不说,还利用设在东厂的报刊检索处,掌控着天下报社的命脉。

    东林党为了掌控舆论,也曾多次派人游说魏忠贤网开一面。可魏忠贤几经风雨,早变得小心谨慎,又知道皇上厌恶东林党,自然不肯和东林党交好。气的东林党的君子火冒三丈,扬言要弹劾魏忠贤这个权阉。

    只不过,魏忠贤做事低调,大恶不显,报刊检索处又是当今所设,才让魏忠贤逃过了大臣弹劾。饶是如此,东林党也曾多次策划除掉魏忠贤,废掉报刊检索处。

    “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不成?”叶向高心中暗惊,若不是皇帝授意,魏忠贤这条忠犬,又怎会容许有如此攻击朝廷政策的文章刊登在报刊之上?

    回想皇上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不指向海防。可要是说皇帝倾向开海,叶向高又有点迟疑。“皇上若真想开海,那为何还把是否出海垦荒交给评议会决定?”

    寻思了一会儿,叶向高还是摸不清头脑,索性叫来了一个做御史的门生,仔细吩咐了几句。

    ……

    ……

    到了十月初,各大报房还是揪着澎湖之战不放。便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福建总兵官俞咨皋指挥不当,在澎湖之战中损兵折将,明胜实败,请皇帝依律治罪。

    “看起来,有人急了,”朱由校淡淡的笑着,将奏章留中不发。

    为了更好的造大舆论,让世人明白海洋、海防的重要性,朱由校便授意高起潜等参加过澎湖之战的观察使,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的讲述澎湖之战经过。

    由于澎湖之战中,明军的单兵素质、小分队战术,以及火器制造和使用等方面都全方位落后于荷兰。更因为澎湖地形狭窄,俞咨皋只能驱逐士兵不断进攻,才最终夺下澎湖。倒也让那些自大惯了的官员,见识到了近代火器的厉害。

    而荷兰人的悍勇,也让众人认清了夷人的危害,众观察使写起文章来,个个是妙笔生花,倒也省了朱由校许多手脚。

    想了想,朱由校又叫来魏忠贤和高起潜两人。

    “各处报房可安排妥当?”朱由校问魏忠贤。

    虽然可以将观察使的所有文章交给魏忠贤去刊登,可为了更好的造起舆论,朱由校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让各个报房自己去约稿。如此一来,也可避免大臣非议,让整个事件变得顺其自然。

    “陛下放心,都准备妥当了。”魏忠贤笑吟吟的向前奏道,“奴才故意让魏广徵放出消息,说是要重金受过关于澎湖之战的消息。并派人到各个观察使门前约稿,光稿费都花了数千两。现在各大报房,都在报纸上评点此事。说什么呢?”魏忠贤一拍脑门,“奴才想起来了,是说魏广徵千金买马骨呢。”

    “其他报房呢?”朱由校眉头一皱,此前只是铺垫,只为了引起大家注意,接下来便是攻坚,务必要让世人知道海洋的重要性。若是只有魏广徵的《京华日报》刊登,又怎么会引起世人思考,掀起舆论?

    “《真理报》向来和别人不一样,往往是沈阁老亲自向朝中大臣约稿,这样就会比其他的晚一些。至于其他报房,”魏忠贤古怪一笑,“都是跟在《京华日报》的后面跑的,等《京华日报》的稿子一出来,他们自然会跟上。”

    “《京华日报》开头,《真理报》收尾?”朱由校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人不听招呼,那就先让他们的报纸停业整顿吧。”

    “奴才遵旨。”魏忠贤心中一喜,却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朱由校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问高起潜,“高起潜,你的文章写好了吗?”为了保证整个事件的爆炸性,朱由校还特地嘱托高起潜,让他写篇文章,用自己的名字发表在报纸上。

    “已经写好了,”高起潜笑呵呵应道,“按照陛下的意思,据实写了荷兰人的悍勇,以及他们航海、造船技艺的高超,还有火器技术的高明之处。只要魏伴伴需要,奴才便可以将文章发表。”

    “这样就好。”朱由校嘉奖了两句,却又收敛了笑容,“此事事关重大,尔等要时刻关注坊间反应,但不许擅自行事。否则,严惩不贷。”说到最后,声音更是严厉,唬的魏忠贤、高起潜两人急忙跪倒应诺……

    第181章 君臣交心

    第181章 君臣交心

    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皇帝将弹劾俞咨皋的奏章留中不发,就是个很明显的信号。为了自保,更为了浑水摸鱼,弹劾俞咨皋指挥作战不力的奏章日益多了起来。就连和此事素无关系的徐光启,也被扫了进来,成了被殃及的一条大鱼。

    弘德殿,御书房内,朱由校看着一脸挫败的徐光启,暗自好笑。

    这徐光启,倒也倒霉,因为和夷人的传教士来往密切,便被牵涉到台澎事件里面。几个有风骨的给事中,死咬着徐光启不放。更有坊间传闻,福建地方一直隐瞒夷人侵扰漳泉真相,便是出于徐光启的指使。至于朱由校提醒夷人为害、事先调整徐光启职务的行径,则成了皇帝明查秋毫的佐证。

    “徐爱卿,朕一直以你为肱骨大臣,对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可你只因为这小小流言,就要离朕而去,这是不是太过荒唐了?”朱由校盯着徐光启,满脸真诚的问道。

    徐光启脸上闪过一丝感动,却更觉得自己致仕是个最好选择。“陛下,如今农业署已经走上正轨,推行新种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微臣年迈多病……”

    朱由校的眉头越皱越紧。

    对朱由校来说,徐光启的政治才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科学才华,以及他在东西方交往上的开阔眼光。因此,朱由校才没有让徐光启主管新军,那怕新军的最初雏形是徐光启编练的通州新军。至于农业署、经学院、科学院,更是对徐光启才干的一种认可。可朱由校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了解此时风俗。由于长时期的鄙视技术,连带的主管技术的徐光启也成了天子幸臣,成了众人眼中的斯文败类。

    “徐爱卿,你和朕说实话,”朱由校打断了徐光启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到底是为何而致仕?”

    徐光启犹豫了一下,“……朝野均以为,臣是夷人的内应。”

    “还有呢?”朱由校却不肯相信。

    徐光启脸上浮起一阵红晕,迟疑了半晌,才艰难的讲道,“……朝野上下,均以为臣是天子幸臣,靠奇技y巧来媚上。”

    “奇技y巧?”朱由校顿时便愣住了,这徐光启只做过培育粮种啊?怎么……朱由校顿时便变了脸色,“怎么?他们说培育良种是奇技y巧?”说到最后,朱由校几乎是在大吼大叫了。

    徐光启一脸尴尬的点点头。

    虽对皇上启用自己感恩戴德,可对于皇帝只让自己管技术活,徐光启心中也颇有微词。

    朱由校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朕让你管农业署,管经学院、科学院,实在屈才?”

    “臣不敢。”徐光启的脸顿时煞白,急忙跪倒在地,低头服软。

    “你起来吧,是朕当初太想当然了。”朱由校抬了抬手,示意徐光启起身。

    等到徐光启站起身来,朱由校才喟然长叹,“徐爱卿,不是朕有意压制你,不让你负责其他事务。而是朕一直觉得,农业是国家之本,粮食更是重中之重。这满朝文武,能带兵打仗的,能宣慰地方的,都数不胜数。可能让老百姓吃饱肚子的,却只有你徐光启一个。朕不让你徐光启负责农业,又让谁去呢?”

    “陛下厚望,臣感激不尽。可臣和夷人瓜葛甚深,实在难以担当朝廷重任。”徐光启是老实人,可老实人都死心眼。虽然觉得皇帝对自己寄予厚望,可徐光启还是觉得,自己和夷人有染,留栈不去有损皇上威名。

    朱由校气的直咬牙,这个徐光启怎么这样固执?

    又想了想,朱由校索性决定和徐光启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徐爱卿,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了。这些年来,我大明人数剧增,可土地开垦却十分有限。而土地兼并加剧,更使得百姓失业者甚多。纵是徐爱卿培育出了新粮种,可也只是稍事延缓而已。为了不让我华夏苗裔再次自相残杀,也为了让我皇明千秋万代,朕有意开海,向海外移民。”

    “如此说来,出海垦荒确实是陛下的主意?”徐光启虽有些惊诧,却明显的如释重负。

    能考中进士,矗立官场几十年而不倒的,又有几个易于之辈。虽碍于信息不对称,不能完全触摸到事情的真相,可徐光启也估摸出个不离十,心中认定了朱由校是幕